第九十章 不準
“刑部重地,閒雜人等不可擅闖。”
在兵士冷冰冰的表情和語氣中,洛錦溪不得不站在了原地。
旁邊站著的洛長辛也是一聳肩,顯然對目前這個情況並沒有什麼好辦法。
沒有茶也沒有椅子,兩個來看離牧塵笑話的人筆直的站在冷風之中,頭髮被風吹得漫天亂飛。
很快,洛錦溪打了個大大的噴嚏,隨後頗為怨念的看了一眼洛長辛,說道,“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同你來這裏了。”
洛長辛那裏想到會是現在這個情況,有些尷尬的一摸鼻子,被瞪了也不敢多說話,甚至將自己的披風摘下來,給洛錦溪披在肩上。
身上突然一暖和,洛錦溪愣了愣,隨後急忙說道,“這怎麼行,我不冷,你快穿上。”
沒有披風,洛長辛穿的比自己還單薄,這麼冷的天,兩個人都是爹生娘養的,總不可能一個冷一個不冷吧?
洛長辛卻擺手,“我在軍營裡的時候,大冬天還穿著單衣操練呢,你身子弱,快披上。”
這裏人多眼雜,他沒有提洛錦溪是女孩子的事情,但態度也是不容拒絕,只是洛錦溪到十分的不好意思,兩人正在謙讓的時候,就見之前同離牧塵一同進去的官員擦著汗走到兩人面前,笑著對洛長辛說道,“洛大人,王爺已經受完刑了,還得託您將人接走。”
“打完了?”
洛長辛和洛錦溪皆是一愣,隨後互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還開著門的房間,齊齊的沉默下來。
洛錦溪更是無語望天,誰能告訴她,自己在這裏吹了這麼久的冷風,究竟是爲了什麼。
到是洛長辛先反應過來,對著官員一點頭,說道,“我這就將離王帶回去。”
官員忙一連串的道著謝,只看他蒼白的臉色,就知道被房間裡的情形嚇得不輕。
這句話到是說對了,張九不過是刑部的一個小官,管著掌刑而已,但還從未監督過這樣叫人害怕的受罰過程,除了站在最前面的他,沒有人知道剛纔離王的臉色黑的有多可怕。
張九甚至會懷疑自己不久之後就會英年早逝,原因正是因為自己旁觀了離王的受刑過程,看到了離王丟臉的時候。
這樣的一個祖宗,還是早些送走早些輕鬆。
洛錦溪到是不知道面前這位笑眯眯的大人正在想什麼,她探頭往遠處的房間裡看了看,卻是什麼都看不見。
洛長辛得了准許,很快在兵士的帶領下,走到離牧塵受刑的房間,沒一會兒,洛錦溪就看到她哥攙扶著離牧塵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
看到目瞪口呆的洛錦溪,張九在旁邊頗為感慨的說道,“離王當真是叫人敬佩,受了三十大板還能自己走。”
洛錦溪並不知道三十板子有多重,但看到離牧塵滿是汗意的臉,便也覺得他大概是傷得不輕。
只是都傷成這樣了,怎麼還要勉強走路?
洛錦溪將這個原因歸結於自己大哥不會照顧人,急忙上前去扶住離牧塵的另一隻胳膊,皺眉說道,“不行找人來擡回去吧?”
離牧塵這個樣子,走兩步不暈倒就不錯了,那裏還能走回離王府去?
她話音剛落,離牧塵就板着臉接話,“不行!”
洛長辛有些尷尬的看了一眼洛錦溪,說道,“這話我也說過,但是沒用。”
他看了一眼離牧塵,面上沒了之前開玩笑的神情,有的只有嚴肅,“三十板子下來,若是身子弱些的,怕是當場就打個半殘,你還在這裏發犟?”
“會殘?”
洛錦溪聽到這話,臉色一下子也變了,下意識的往離牧塵的傷處看了一眼,只是因為受傷的地方太過尷尬,她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看著洛錦溪擔憂的眼神,離牧塵努力調整呼吸,故作輕鬆的說道,“你聽你哥胡說,我沒事。”
洛錦溪纔不相信他這話,正要再勸,卻見到離牧塵的實現一下子落到自己肩膀上,洛錦溪也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覺得沒有什麼異常,便疑惑的看了一眼離牧塵,問道,“怎麼了?”
離牧塵的臉色比自己受了罰還嚴肅,皺著眉頭說道,“脫下來,穿我的。”
說著,便示意一邊替自己拿東西的兵士上前。
洛錦溪看了一眼兵士手裏的東西,這才反應了過來。
原來是因為自己披著洛長辛的披風。
只是這也太離譜了,自己不過是披著個披風,那裏有離牧塵的傷嚴重,只是看著離牧塵一臉不容許自己拒絕的表情,洛錦溪頓時找到了和離牧塵談判的籌碼,“你答應不自己走回去,我就換。”
離牧塵聽到這話,神色一時間變化的飛快,最終的最終,還是咬牙點了頭。
當然,知道離牧塵有多看重自己的面子,洛錦溪也沒真讓人將他用擔架擡回府,而是僱了一輛馬車。
爲了照顧傷患,這輛馬車行駛的很慢,但十分囂張的從鬧市中穿行而過。
在有心人的推動之下,離王手上的訊息在洛錦溪他們還沒回到離王府的時候,就已經在京中傳遍了,卻沒有人知道離牧塵為什麼受罰,於是越來越多稀奇古怪的原因冒了出來,比如他是爲了替正關在大牢裡的舉子受罰,也有人覺得他是爲了讓朝廷給正在受災的雲府撥款。
後兩種很快成了最靠譜的原因在人群中越傳越光,導致最後人們都將這當成真話聽,在誇獎攝政王為國為民,還要捱打的同時,還不忘遠遠的看一眼皇宮的方向,隨後狠狠地唾一口唾沫,再往唾沫上踩上一腳。
平民百姓們雖是不敢說太后和皇帝怎麼樣,但是仍舊也是有自己的喜惡,再說他們也只是唾了一口唾沫而已,這律法中可沒有規定唾唾沫也要被抓吧?
洛錦溪可不知道這些,她看著人將離牧塵小心的挪到主院的臥房中,又看著大夫來瞧了傷,這才放下心離開。
等回到自己院子,洛錦溪才發現自己肩上還披著離牧塵的披風,暗黑色的大氅上出著柔順的黑色風毛,一看就價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