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恃弱凌強
倔驢寧悅表示退出群聊,悶頭乾飯。
乾飯不積極,覺悟有問題。
彷彿是察覺到沈斯年對他的放任,容覺默不吭聲的往她碟子裡夾菜,西蘭花小白菜胡蘿蔔紫甘藍……
不一會兒,原本空白的碟子裡滿滿當當五顏六色的蔬菜堆積在一起。
容覺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似乎有點得寸進尺。
沈斯年放下筷子,靜靜的看著他動作。
見他頓住,眼神輕飄飄的瞥他一眼,紅唇勾起一絲譏誚的弧度,“怎麼不繼續了?”
寧悅同情的看著被沈斯年的氣勢震懾到說不出話的男生,搖頭嘆息,“你這是什麼運氣?挑的全都是阿年不喜歡……”
最後一個字還沒出口,就見斜對面女人面不改色的吃了下去。
輕輕咀嚼後,吞嚥的動作被他們清晰的觀察到。
寧悅,“……”
我不理解。
“我之前勸你吃蔬菜水果,你說我是老黃牛,那你現在是什麼?”
沈斯年抬眼,語氣幽幽,“今時不同往日,我有傷在身。”
紗布包裹的地方已經不再滲血,看起來消毒處理做的十分到位。
寧悅無語,“恃弱凌強?你要不要臉?”
“不要,”她回答的毫不猶豫,其果斷程度教容覺歎爲觀止。
小周更是停止了和殷橙助理的高談闊論,默默觀察沈斯年與容覺長期發展的可能性。
來的時候宇哥特地交代過,用盡任何方法要給容覺跟沈斯年創造相處機會,公司那邊如果有需要,也會告知他拍攝一些兩人的曖|昧照片。
眼下可不就是素材?
男生眉眼乖順,不停的給旁邊明豔照人的女人夾菜,偶爾對視,小周都能腦補出一場脈脈含情的情感大劇。
好時機。
他把手機掏出來,藉助高腳杯和瓷碗的角度,拍攝了一張容覺側耳聽沈斯年講話的照片。
兩人之間距離極近,關係曖|昧親暱。
任誰看了不說有點貓膩。
旁邊殷橙助理看到了他偷|拍的行徑,眼珠轉了轉,沒出聲制止,想著晚飯後再去反應這件事。
…
微風攜帶著路邊大排檔燒烤的炭火味飄過來。
殷橙今天拍雜誌累了一整天,沈斯年把人趕回去休息。
沒眼色要跟著的小周被寧悅堅定的拽走。
路邊只剩下沈斯年和容覺。
兩人的身影被路燈和月光拉長,步伐一致,格外的有默契。
沈斯年原本是走在靠馬路的一側,容覺邊若無其事的說話,邊換了方向。
雲城的夜裏比白日更加繁華熱鬧,路上來來往往有很多人。
他們回酒店只需要走個二十多分鐘,心底鬱氣沒有抒發,沈斯年的臉色看起來冷冰冰的,不好接近。
容覺沉吟片刻,道,“附近的湖畔公園應該很熱鬧。”
廣場舞的音響能傳到這裏,想來阿姨們把白天無處發|洩的精力都挪到半夜,揮舞著雙臂,在音樂舞蹈的海洋裡馳騁。
沈斯年語氣冷漠,“明天出現在頭條上就是沈導為藝術獻身?”
按照營銷號三人成虎的程度,沈斯年就算吃飯掉了一粒米都會一傳十十傳百,變成沈斯年浪費食物,不知粒粒皆辛苦。
容覺可疑的沉默了下,然後否定了自己的提議,“附近的花展也很熱鬧。”
沈斯年,“沒興趣。”
“沈導您的身體也沒好到哪去,”容覺低頭,看了眼她纖細筆直的雙腿,道,“沈導也需要多運動,多吃蔬菜。”
沈斯年,“你更年期提前?”
“這是未雨綢繆,”容覺無辜的看著她,“而且我也是爲了沈導你著想,沒有你的帶領,咱們劇組可怎麼辦。”
說謊話不眨眼。
沈斯年輕嗤,沒回話。
“我媽媽給我寄了點糯米餈,”容覺突然想起來他媽媽前段時間做了很多糯米餈,想起他在京城一年兩年的,肯定想念那個味道,索性就寄了些到雲城,也防止他吃不慣劇組盒飯,或者當個小零食。
沈斯年嗯了聲,沒什麼表示。
“寧姐說沈導你很喜歡甜品,”容覺轉頭看她,“我媽媽做的甜品味道還不錯。”
“距離這麼遠,”沈斯年下意識去摸口袋,結果發現穿的裙子,沒有口袋,包也被容覺背在身上。
細細的銀色鏈條在他白色的T恤上泛着寒光。
她停下腳步,朝容覺伸手。
“煙嗎?”容覺看了眼包包,格外糾結,“抽菸對身體不好。”
“我這樣的禍害,早死早超生,”她語調懶散,手指勾了勾,示意,“給我。”
容覺堅定搖頭,“不可以。”
兩人站在路邊對峙。
裙襬被微風吹的飄起又落下。
她面無表情的盯著站在那,眼神警惕的護著腰間包包的男生。
須臾,她嗓音冷淡,“容覺,我忍受你插手我的生活,沒允許你隨意改變。”
“百依百順也不見得你真心喜歡,”容覺抿抿唇,“沈導,你年輕又漂亮,不要拿自己的健康開玩笑。”
“那也是我的事,我又沒有遺產要繼承,長命百歲有什麼用?”
她彷彿說的有理有據,非常有底氣。
容覺擰眉,換了個說法,“不是說你還有很多男孩子沒有弄到手嗎?”
沈斯年,“我沒有腳踏兩條船的想法。”
“什麼?”
容覺被這個意料之外的回答弄的有點懵。
“沈導你有男朋友了?”
沈斯年抱著胳膊,好整以暇的打量他片刻,道,“你不是說正在追求我?”
容覺點頭。
“我答應你了嗎?”
他搖頭。
“我拒絕你了嗎?”
他持續搖頭。
沈斯年收回視線,語氣嘲諷,“我不喜歡同時保持多段曖|昧關係,很累,身體吃不消。”
前半句還讓容覺感嘆了下沈斯年還是有原則的,後半句那點感嘆散了個一乾二淨。
容覺沉默了下,說,“沈導,我就這麼不如您的眼嗎?”
“不是。”
走在前面搖曳生姿的女人說了句,“十歲以前的我會喜歡你,但現在,我討厭照鏡子。”
一段莫名其妙的話。
容覺聽的雲裡霧裏。
“你可以試試,你那些討好人的小動作能不能打動我,不能的話…很抱歉。”
沈斯年不會拒絕對她表現出喜歡,感激,亦或是欣賞的人,即使不感興趣,留在身邊也是一時新鮮,不管是對人對物都一樣。
容覺怔愣幾秒鐘,笑道,“沈導,您還真是渣的明明白白。”
“我只是想給漂亮男孩子一個家,”沈斯年一本正經,“我本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博愛。”
神他媽博愛。
容覺加快步子,趕上她的速度。
“沈導,災區捐款的事情您打算怎麼辦?”
“看著辦,”沈斯年語氣隨意,“我還能去前線撈人嗎?”
話落,她陡然頓住,陷入思索。
容覺皺了皺眉,認真道,“沈導,這種事情拿開炒作是會背上罵名的。”
沈斯年似笑非笑,“你很瞭解我?”
依舊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語調。
但莫名的,容覺感到她不太爽。
“目前來說不太瞭解,但我希望沈導能夠給我這個機會,”他從善如流的說道。
沈斯年直接越過這個話題,聲音微微沙啞,“這件事還輪不到你來管。”
“是。”
“希望你在拍攝過程中不要給我添麻煩,否則會被人質疑我徇私舞弊。”
“可是,”容覺頓了下,“您在開機之前就收了我們公司的錢,把另一個演員換掉了。”
沈斯年也不掩飾,“是,既然你是頂替過來的,希望你識時務,錢我收了,人我看不爽還是會趕走。”
典型的過河拆橋。
但容覺瞧見她隱隱的高傲姿態,明白她果真和宇哥說的一樣,是個肆無忌憚的主。
他領悟的還不夠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