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導也沒再反駁，畢竟沈斯年如今腿腳不便，放她自己回去還真是挺不放心的。

    悠悠回去跟容覺打報告，“我把沈導送回去馬上回來啊。”

    容覺的目光落在微闔著眸似是睏倦的睜不開眼的女人身上。

    她最近好像瘦了不少。

    網上的新聞，或多或少都會對她有所影響吧。

    讀懂他眼裏的隱忍，悠悠嘆了口氣。

    兩個人都好彆扭啊，大好的青春，顧忌些什麼呢。

    她顛顛兒的去接過柳信的工作，推著人往片場外面走。

    低頭能看到她的脖頸，一小塊骨骼凸起，膚色白皙嬌嫩，淡淡的銀色閃著微光。

    她不知道從哪開始詢問，沈斯年倒是率先開口，“最近怎麼樣？”

    “華耀娛樂那群老東西安分守己，之前透露過想搞賣身求榮那一套，不過被我擋回去了。”

    悠悠語氣頗為驕傲，“放心吧您，絕對不會讓容先生傷一根頭髮絲。”

    “不過也真是過分。”

    想起來經紀人宇哥差點魚死網破的作為，悠悠撇嘴，“您要不早點把華耀娛樂收了吧，這種危害社會的企業，就不該存在。”

    原本以為那只是小透明演員纔會經歷的潛規則，豈料深入查下去，整個公司都不對勁。

    大型的犯罪產業鏈不外如此。

    “若不是遇到您，估計容覺下半輩子都要生活在他們的控制和陰影中。”

    聽出她的感嘆，沈斯年斂眉，“他決定什麼時候解約。”

    “這部劇結束。”

    悠悠事無鉅細的報告，“畢竟貿然解約，違約金是小事，到時候華耀娛樂潑髒水就不好辦了。”

    說完，她還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沈斯年的神色，確保她沒露出什麼不耐的神色，才道，“您覺得呢？”

    沈斯年出手，別說是潑髒水，就算黑料真的存在，經過沈斯年運作，黑的也能說成白的。

    “合同在擬訂了，到時候他解約之後隨時可以來星際娛樂報道。”

    “至於輿論我會處理好，”沈斯年眸中情緒放空，“陶青糾纏他？”

    “嗯……”生怕沈斯年誤會，悠悠抓了抓頭髮，解釋道，“本來剛開始陶小姐是來劇組看望小情人的，結果不知道怎麼就看上容先生了，還跟小情人分手，那兩次吃飯有意無意的想把人拐走。”

    “不過您放心，容先生沒有絲毫動搖，堅定不移的拒絕了她，非常的乾脆利落。”

    沈斯年輕笑了聲，“陶青也不是多好說話的，他不怕把人惹惱？”

    “咳咳咳……”

    說到這，悠悠就有點不好意思。

    容覺沒辦法，不還有她嗎。

    狐假虎威這件事她最在行了。

    至於那些尷尬到腳趾扣地的場景還是不要多說。

    “總而言之，容先生潔身自好，連同劇組的女明星拋媚眼示好都視而不見。”

    畢竟不管怎麼說，容覺的皮相出色，平日裏安靜，待人溫和有禮，還是有不少人喜歡的。

    這點從他逐漸攀升的女粉數量就知道了。

    沈斯年沒有再多問，身體的疲憊讓她的思維都變得遲鈍了。

    也後知後覺的想起，讓鄭蔚給她找來的醫生還沒來得及見面，就因為一則緋聞趕來港城。

    還真是不像她。

    時間點那麼敏感，稍有不慎就是滿盤皆輸。

    ——

    夜晚。

    侯導果真兌現諾言，即使後面出現小插曲，導致拍攝進度停滯沒達到今天的標準，接到沈斯年對資訊，就讓工作人員收拾收拾早點回去了。

    然後自己就帶著柳信他們浩浩蕩蕩的往定好的餐廳趕去。

    原本容覺是不想去的。

    畢竟他沒什麼立場，去了也只是尷尬，可侯導說，都是認識的人，可能以後還會有合作，便強硬的把人給拉上車。

    陶青板著個臉，任誰都看得出心情不好。

    她旁邊坐著悠悠。

    “我問你，”趁著車廂裡放著歌，她壓低聲音，“容覺和沈斯年真的沒有關係了？”

    悠悠，“……這是老闆的私事，我不好打聽。”

    一句話堵的嚴嚴實實。

    陶青冷哼一聲，知道套不出話，又抱著胳膊生氣。

    想起沈斯年動不動就握著手機要告狀的嘴臉，恨得牙癢癢。

    這狗女人。

    很快到了定好的餐廳。

    華燈初上，晚風徐徐，空氣中似是能夠聞到細微的水汽，預示著幾天後港城會迎來難得的秋雨。

    秘書在餐廳門口等著，低頭看了眼時間。

    見柳信從車裏下來，她慌忙迎過去，說，“沈導在裡面等著了。”

    等人都從車上下來，秘書瞅了眼不該出現的陶青，擰了擰眉。

    陶青也注意到她古怪的神色，不由得嗆聲，“怎麼？沈斯年那女人這麼小氣？連頓飯都捨不得請。”

    秘書頓了下，臉上掛著完美的笑容，“沈總自然是歡迎陶小姐的到來。”

    陶青嘁了聲。

    秘書身材火辣，容貌也是漂亮。

    可能是習慣職業裝的緣故，現在也是一身包臀裙，完美的身材展露無遺。

    陶青暗暗嫉妒。

    沈斯年那女人是不是真有特殊嗜好，連秘書都要選這種的。

    秘書自然是能感受到她的打量，面上依然維持著恰到好處的微笑，引領他們到包廂裡。

    容覺綴在後麵，漫不經心的走著，姣好的樣貌引得服務員都忍不住回頭看。

    推開包廂的門，坐在那的女人昏昏欲睡，暖色的燈光打下來，在她臉上鍍了一層柔光。

    倒是格外的溫和無害，絲毫看不出在生意場上雷厲風行的模樣。

    容覺見過她笑容明豔張揚的一面，也見過涼薄無情的一面，以及……累到極致，香汗淋漓的昏睡過去的柔弱一面。

    如同這般卸去渾身防備，溫柔的模樣卻是稀奇。

    陶青是個憋不住的性子，見她精力不濟，開口諷刺，“怎麼？沈小姐腎虛了？”

    沈斯年面不改色的揉了揉眉心，嗓音平淡，“嗯，畢竟年紀大了，需要注意休息，不比陶小姐，吃著碗裡看著鍋裡還生龍活虎。”

    其他人隱隱預料到她意有所指，看了眼垂著眸不知在想什麼的容覺，沒有多嘴。

    秘書給所有人將茶水倒好，把選單分給他們。

    侯導憂心忡忡，“我看你從下午到現在就是一副睡不醒的樣子，需不需要去醫院檢查檢查？”

    “可能是突然高強度工作不太適應，”沈斯年笑笑，“我能有什麼事，懶散慣了，陡然接手那麼大的公司，難免心力不足。”

    侯導也沒懷疑，只是說，“你連我都瞞過去了，誰能想到星際娛樂竟然是你一手扶持起來的。”

    當年星際娛樂也是個平平無奇的小公司，發展倒是平穩。

    那時候誰也沒想到星際娛樂會成為娛樂圈的巨頭之一。

    “我權當您在誇我了，”沈斯年挑挑眉，“聽說侯導您又在籌備一部電影。”

    侯導看他一眼，無語，“誰告訴你的？”

    “誰告訴我的不重要，”沈斯年託著腮，笑眯眯的，“重要的是我覺得可以跟您合作。”

    侯導指著沈斯年，扭頭對柳信說，“看到沒，就是個小無賴，這就打上我的主意了。”

    “你別冤枉我，”沈斯年討饒，“您看啊，您的劇可以說是觀眾最喜歡看的，像您這樣鐵面無私，出淤泥而不染的導演可太少了，我要為觀眾們守住您這片淨土。”

    見她臉不紅心不跳的吹彩虹屁，陶青當即毫不客氣的笑出來，“就你行。”

    沈斯年捂著腰，“我不行啊，你剛不是說了，我腎虛。”

    陶青，“……”

    誰他媽跟你說這個。

    服務員端著菜上來，看到這一桌子的大人物，也沒露出什麼吃驚的表情，將盤子擺好，轉而帶人出去。

    包廂裡又恢復寂靜。

    侯導跟著方纔沈斯年扯到的話題，說，“題材定好了，就是有些敏感，不知道能不能過審。”

    他這人愛較真，拍那些歷史劇就喜歡把不為人知的一面也顯露出來。

    比如某才子佳人的美好愛情在被眾人豔羨的時候，他就非要揭露什麼三妻四妾，嫌貧愛富。

    每每因為太過真實而被觀眾吐槽。

    聽他說題材敏感，沈斯年蹙了下眉，道，“哪個方面？”

    “軍旅。”

    侯導只提了這兩個字。

    沈斯年腦海中瞬間浮現出容覺的資料，他原本的夢想好像是當兵來著。

    上過侯導的戲，再接個劇本不是不行。

    但容覺還沒拍過電影……

    “打個商量，”沈斯年勾唇，“我幫您，您答應我一個條件。”

    話落，陶青語氣幽幽，“沈斯年，你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裏，你小心我把你的黑幕都抖出去。”

    沈斯年側目，情緒難測，“你可以試試。”

    陶青，“……”

    嗨呀。

    好氣。

    這女人當了幾天總裁氣勢為什麼這麼可怕？

    恐嚇完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小姐，沈斯年繼續言笑晏晏的與侯導討論合作的事情。

    一頓飯倒是其樂融融，只除了格外沉默的容覺。

    中途，見他放下碗筷出門，陶青的眼珠在沈斯年身上轉了一圈，也隨即尾隨。

    沈斯年雖是在聽侯導回憶過往的輝煌，眼神卻是時刻流連在容覺身上的，見人離開，也找了個由頭，說出門透透氣。

    柳信眼中閃過黯然，聽到侯導吐槽沈斯年無賴，無奈道，“我看您好像樂在其中。”

    侯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和藹可親，“我夫人很喜歡她的媽媽，阿年出生的時候我還抱過呢。”

    那時候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一手捧紅的藝人竟會突然逝世，留下幾歲的孩子。

    包廂內其樂融融。

    門外卻是氣氛詭異。

    容覺站在窗邊看著不遠處的燈火，眼神平靜。

    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他還沒回頭，就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他皺了皺眉，回過神。

    陶青眼中閃爍著趣味，大膽的暗示道，“我對你非常有興趣。”

    “你也知道你現在的處境，沒有沈斯年作為庇護，更沒有星際娛樂那樣的大公司做後盾，遲早會被娛樂圈吃的渣都不剩。”

    容覺眉眼不為所動，等待著她後續還會說什麼。

    “你跟著我，我保證你在娛樂圈順風順水。”

    陶青也不掩飾，“你放心，不談感情，我就是好奇你有什麼魅力能讓沈斯年死心塌地。”

    容覺唇角勾起諷刺的笑，“她的前男友多了去，為什麼找我？”

    “你是其中長的最好看的，”陶青看著他的臉，“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沈斯年出多少錢？我可以加。”

    “半個月，五千萬，”他垂著眸，緋色的唇輕輕吐出幾個字。

    陶青，“……”

    那女人這麼有錢。

    如果被她哥知道一個月花一個億去包男明星，恐怕會打斷她的腿再把她逐出家門。

    不划算。

    細細算了筆帳，陶青略有些遺憾。

    但這時候示弱顯然不是她的作風，“你和沈斯年在一塊的時候，她帶你玩什麼？”

    “這麼想知道的話，不如和我在一起試試？”

    女人含笑的嗓音傳來，帶著點漫不經心，似是逗弄般，沈斯年的視線落在她身上，“雖說身子不夠軟，又沒有多大用處，但臉勉強達到我的標準。”

    陶青臉色鐵青，“沈斯年，你找死。”

    沈斯年笑而不語。

    “唐唐陶家大小姐，五千萬都拿不出來？”

    聽出她語氣裡的輕嘲，陶青忍得青筋直跳，“滾。”

    容覺聽著女人從容不迫的語調，站在那沒動。

    她有預料，沈斯年有話對他說。

    “五千萬我是沒有，不過包你衣食無憂還是沒問題的，”陶青話音一轉，笑眯眯的，“反正我們也加了微信，房間號發你了，來不來你自己看。”

    說完，她挑釁的瞪了眼沈斯年，扭著腰走了。

    “陶小姐，你骨骼似乎發育的不完全，建議找個時間去拍拍片子，還有，沒胸沒屁股的，走路幅度不要太大，容易閃著腰。”

    話落，就見剛走出沒幾步的女人尷尬的捂住了腰，還陰沉沉的回頭瞪了她一眼。

    沈斯年無辜的聳肩。

    “沈導如果沒什麼事要說，我就回去了，”等了許久不見沈斯年出聲，容覺語氣淡漠，“被人看到影響不好。”

    沈斯年抬眸看他，“微信，房間號？”

    “這好像和沈導沒什麼關係。”

    容覺沒看她，嗓音極其冷靜，“託您的福，我現在的身價可謂是水漲船高。”

    最後四個字說出來怎麼都有些嘲諷。

    沈斯年眉眼間閃過煩躁又被壓下去，盯著他的臉，道，“陶青連五千萬都付不起。”

    容覺嗯了聲，反問，“所以呢？以我的條件，有人肯養我就好，何必在乎那麼多。”

    說完，見沈斯年沉默不語，他側身準備離開。

    “星際娛樂，”沈斯年淡淡出聲，“送給你，夠不夠。”

    容覺身形微頓，“沈導這是做什麼？分手費？您之前給的夠多了，我不是不識相的人，不會糾纏您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