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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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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探班

    港城。

    出於劇組進度非常順利,所以侯導對於其他演員也都不像剛開始那樣苛刻,偶爾結束一天的工作回去還能去搓一頓,喝點小酒,或是集體放假去周邊遊。

    總而言之,生活非常愜意。

    但真要工作起來,他們也是腳不沾地,有時候一天到晚累的只想倒頭就睡。

    “就算不論演技,容覺的這身扮相也能大火,”侯導瞧著在戲臺上咿咿呀呀的幾人,在容覺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由得被吸引去了注意力。

    眼中再容不下別人。

    單看這點,容覺的人物塑造非常成功。

    侯導忍不住誇了又誇,“不錯啊,媚而不妖,身段柔軟,嗓音清麗。”

    教他們唱戲的是這帶有名的班主,隨著社會發展,學唱戲的越來越少,如他們這般從古時候流傳下來的技藝,早就成了文化遺產。

    班主聽著男生的唱腔,搖頭晃腦,手指在空中點著。

    “唱歌兒不行,唱戲倒是不錯,”班主嘿了一聲,“要不也別演戲了,在我這戲班子裡待著,說不準往後也是名大師。”

    侯導早在準備劇本的時候就與這位師傅打過交道,知道他們戲班子裡學藝的有多艱苦,當即哼了聲,“我發掘的璞玉,可不敢給你打磨。”

    “你這老頭,一點都沒有遠見,要懂得發揮他的長處你懂不懂?”

    “那也不成,你當他是容器啊,灌什麼都行。”

    兩人的爭吵就好像小孩子搶玩具般幼稚起來。

    不過誰也沒打斷臺上的人。

    紅絲絨的幕布緩緩落下。

    沒過一會兒,容覺把衣服換下來,妝倒是沒卸。

    “小夥子,有沒有興趣掌握一門手藝啊?”班主還穿著長衫,一撮鬍子看起來有些滑稽,老式的黑框眼鏡襯得整個人木訥而充滿學術氣息。

    容覺愣了下,下意識的去看侯導。

    班主的嗓音帶著港城的方言,他其實聽不太懂。

    喬敏笑了笑,將茶盞放下,說,“他問你要不要多學一門手藝。”

    “看樣子有興趣收你做門生。”

    容覺這幾天跟戲班子裡的人相處多,清晨天沒亮就起來練嗓子,平日裏吃食也要多注意,另外還有臺上的走步,動作,都要精細。

    從戲劇學院出來的那兩個當紅小生和女藝人都有些吃不消,說從未吃過這樣的苦。

    看來當年學校裡的形體老師還是手下留情了。

    容覺笑笑,那雙黑眸裡漾著溫柔,“難得我這已經成型的身子骨,恐怕是不太行。”

    班主點點頭,咕噥兩句。

    喬敏忍不住笑起來,“他說怎麼北方人一點都不直接,不想就是不想。”

    容覺抬手摸摸鼻尖,有些尷尬。

    “沒事,”侯導擺擺手,“他就這樣,說直了他不喜歡,不直又嫌棄拐彎抹角。”

    “你的戲份差不多了,一邊歇著去吧,待會兒咱們去西街拍柳信的戲份。”

    這場柳信的戲比較重要,此時的他還只是個家破人亡的嬌貴少爺,留洋歸來,因為長期遠離家族,所以聽到父親的死訊也無動於衷。

    甚至在頭七過後,還請了戲班子唱戲。

    “柳信呢?這會兒怎麼不見他?”說完,侯導纔想起來半天沒有看到柳信的身影,不由得皺了皺眉,連他的助理都不在。

    喬敏也站起來四處看了看,說,“不知道,但柳信從來不會耽誤拍攝,這場戲他私下裏琢磨好多次了,想來也不會胡鬧。”

    侯導自然是相信他的為人,“讓人去找找,在群裡通知一聲。”

    工作人員連忙應了,踏出戲院去找人。

    ……

    港城機場。

    秘書推著沈斯年的輪椅,欲言又止,“沈總,咱們真的要去劇組嗎?隔天上新聞怎麼辦?”

    前幾日還被沈斯年教導要低調的秘書愁眉苦臉。

    她沒曾想自己除了本職工作外,還要兼職助力自家的老闆潛規則。

    秘書頭一回感到自己距離大鐵門如此之近。

    沈斯年戴著無框眼鏡,弱化了妖豔的氣質,原本的波浪捲髮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長了的緣故,卷度小了些,整個人文靜而優雅,非常具有欺騙性。

    黑色絲絨長裙外是長款的針織外套,妥妥的溫柔系姐姐。

    絲毫沒有在工作時的嚴厲壓迫感。

    “酒店安排好了嗎?”沈斯年託著腮,膝蓋上攤開一本雜誌。

    “安排好了,”秘書問道,“咱們要在這裏幾天啊?”

    “看心情吧。”

    任性的沈總絲毫不考慮秘書膽戰心驚的感受,“你若是無聊可以去周邊轉轉,到時公司給你報銷。”

    “這不是,”秘書皺巴著臉,“沈總,您的安全最重要。”

    她可沒忘記前段時間沈斯年被黑的多慘,直到現在,公司微博下都是黑粉,鋪天蓋地的謾罵。

    她一個局外人都看不過去。

    可沈斯年竟然還能饒有興致的翻閱。

    偶爾點評幾句,活像裡面的人說的不是她。

    想及此,秘書沉沉的嘆了口氣。

    她訂的酒店完全按照沈斯年要求,就在《無期》劇組居住的酒店。

    保密性好,而且港城的粉絲也沒有那麼狂熱,至今都沒看到網上爆出什麼路透。

    柳信那樣的大咖也沒被粉絲圍攻,可見侯導在躲避狗仔與粉絲當年是有些經驗在的。

    爲了方便照顧沈斯年,秘書挑選的是套房。

    “沈總,您有什麼事按鈴叫我就行,”

    她將行李的東西放置好,鬆了口氣,“爲了您的安全,我這幾天會貼身保護您的。”

    沈斯年蹙眉打量她半晌,才緩緩出聲,“你是不是非常喜歡照顧人?”

    秘書眨眨眼,有些結巴,“對,對不起,我只是在家習慣了。”

    有個小她十幾歲的妹妹,也是真的無奈。

    沈斯年撐著輪椅起來,說,“我不是癱瘓。”

    秘書慌忙去攙扶她,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您還是不要動。”

    沈斯年這幾天也是確切感受到了雙腿無法自由行走的不便。

    衣食住行都要依靠別人,這種感覺讓她難以接受。

    秘書沒看出她的抗拒,“您是要進去洗漱嗎?我扶著您。”

    “不是,”她話音剛落,聽到門鈴聲。

    “去開門。”

    秘書懵懵的,聽從她的指令過去開門,還在想明明行程瞞的很嚴實,會有誰過來造訪。

    開啟門的瞬間,秘書只感到渾身汗毛直立。

    “柳先生,”她立馬機警的側身讓人進來。

    柳信高大的身影踏進房間裡,沉聲說道,“劇組的人不在,我只是過來跟沈總說幾句話,待會兒就回去。”

    秘書猶豫了下,說,“沈總在房間裡,我去倒水。”

    早聽聞柳信與沈斯年的緋聞,她一直都當謠言的。

    不過心裏再怎麼八卦,她也不敢多嘴,只能守在廚房,盯著飲水機。

    臥室。

    沈斯年坐在輪椅裏,抬眸看著立在面前的高大男人。

    過了會兒,她抬手揉了揉痠疼的脖頸,道,“你可以蹲下來,考慮下病患的感受。”

    柳信如她所言,半蹲下來,掌心貼在她被裙子遮掩的腿部,又不敢。

    觸碰到一層堅硬,他道,“怎麼會出車禍。”

    “還以為你忙的不會看新聞。”

    “侯導唸叨了好幾天,說是回京城去看你,但走不開。”

    “不嚴重,”看清他眼底的痛苦,沈斯年隨口道,“文澤還躺在病床上呢,據說下輩子都起不來。”

    話落,沈斯年便感到房間裡的氛圍沉重。

    柳信的眼睛幽幽的盯著她,似乎在尋求一個合理的答案。

    沈斯年不是那種執著於解釋的人,頓了下,說,“真相不重要。”

    柳信對文澤的印象還停留在宴會上故作無辜的男生,連樣貌都記不太清。

    他輕聲說,“那什麼重要,你以身犯險,有沒有考慮別人的感受。”

    “我不會打沒把握的仗。”

    她勾了勾唇角,“一條腿換來的東西,我覺得值就好了。”

    柳信真想掐著她脖子讓她發誓再也不會去做這麼危險的事情。

    “放心,”沈斯年抬手拍拍他寬厚的肩膀,“我現在活著就好。”

    柳信站起身,目光在她身上打量片刻,突然定格在她的腹部。

    細腰長腿,只是現在腹部有點輕微的弧度。

    他眼中閃過不解,視線上移至尖尖的下巴。

    瘦了,還是胖了?

    知道體重是女性的忌諱,他識趣的不多問,“你這次來有事?”

    “探班啊,”她笑盈盈的,探誰的班卻沒說。

    柳信也不問,“我帶你去劇組看看,侯導應該會很高興。”

    “可以啊,”沈斯年找了個口罩戴好,“不過你偷跑出來,侯導真的不會生氣嗎?聽說他的脾氣很暴躁。”

    “沒有,”柳信推著人出門,對上秘書詫異的目光,自然的頷首,“我帶沈總出去走走。”

    秘書愣愣的點頭,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

    ……

    沈斯年不是第一次來港城。

    看到不輸於京城的繁華街道,兒時的記憶逐漸清晰。

    夏婉很喜歡港城,比起京城的繁華,她更喜歡穿梭在港城的大街小巷,感受那種久違的煙火氣,聽著當地人獨特的方言,溫柔的情歌搭配澄澈的酒液,像是醉倒在溫柔鄉里,不願醒來。

    夏婉說過港城是個很迷人的城市。

    沈斯年透過車窗去看鱗次櫛比的招牌。

    “晚上的燈光亮起來更好看,”柳信說道,“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這兒的特色美食。”

    “不太喜歡,”沈斯年笑笑,“拍攝的地方距離這兒很遠?”

    “西街,那兒經常會有劇組拍戲,你可要藏好,不然明天又是新的緋聞。”

    “那應該是你虧了,現在我可沒有以前的流量。”

    沈斯年享受著秋風,格外愜意。

    以前一線二線至十八線的明星,都以跟她傳緋聞為自豪,今時不同往日,那些人都恨不得發毒誓以證清白。

    娛樂圈比其他圈子現實多了。

    車子平穩的行駛,一排排極具民國風格的建築矗立在眼前,頗為壯觀。

    來往的並非穿著時尚的男女,他們要麼西裝革履,要麼穿著定製旗袍或是高階洋裝,頗為復古。

    “很不錯吧,我當時來這兒的時候也非常驚訝,侯導說這片區域是被專門圈起來的,有時候除了來往的年輕人,抬頭還有那些上年紀的老人,一樣的優雅。”

    抬頭能看見窗邊盛開的花,嬌豔欲滴,空氣中似乎都瀰漫着芳香。

    柳信看了眼群訊息,說,“侯導他們已經到了。”

    他這場戲是在父親葬禮上被眾人指責,而後教訓父親那群妾侍以及不安分的孩子,以儆效尤。

    之後流傳開涼薄不孝的名聲,門庭開始冷落。

    後續在戰事越來越嚴重的時候,他也揭竿而起,成了軍閥。

    說起來,這位大人物差點對男二一見鍾情呢。

    沈斯年回想著劇本內容,眼中染上笑意。

    侯導指揮所有人把道具擺好,以及群演就位,看了眼時間,剛想說柳信怎麼還不到,轉眼就看見柳信推著輪椅過來。

    他愣了下,還沒反應過來,“咱們這部劇裡有殘疾人?”

    柳信無奈,“阿年,您前些日子不還唸叨?”

    侯導猛然想起沈斯年前陣子出了車禍。

    他放下手裏的喇叭,走過去,“你自己來的?”

    沈斯年推了推眼鏡,笑容溫溫柔柔的,“來出差,順便探班。”

    侯導琢磨了下探班兩個字。

    不知道探誰的,是柳信?還是容覺?

    “身體怎麼樣?”侯導問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來看老頭子我的,怎麼不在京城好好休養?”

    沈斯年垂眸,看著自己白淨修長的手指,說,“沒什麼大事,索性出來走走。”

    沈老爺子去世的訊息侯導略有耳聞,卻也沒跟其他人說,“你……心裏想開些。”

    “有什麼好想不開的,您看我這麼多年,還怨天尤人嗎?”

    侯導嗯了聲,“待會兒開拍你也好給我點意見?”

    “我可不敢,您是前輩,我哪裏敢在您面前班門弄斧。”

    柳信也從未見過沈斯年這般模樣。

    謙卑恭順,似乎對於侯導格外敬重。

    “別貧嘴,”侯導笑罵,“看你還能開玩笑調侃我老頭子,應當是沒什麼事,我就放心了。”

    “我是發自內心的欽佩。”

    “我還不知道你?鬼精鬼精的,”侯導明擺着不信。

    瞥見四周投來的探究視線,侯導沉下臉,“看什麼看,做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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