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媽媽有些怔愣，擦拭桌面的動作都變得頗為遲緩，心事重重的模樣惹得容菁忍不住開口安慰道，“媽，您也別太擔心了，哥哥會處理好的。”

    “那個沈斯年……”

    容媽媽猶豫的開口，坐到容菁身旁，問道，“有照片沒有啊？詩宜說的是真的嗎？”

    容菁對於容媽媽似有若無的偏袒很不理解，“程叔叔他們家雖然經常來往但總歸不是一家人呀，又不是說古時候包辦婚姻，沒必要做什麼滴水之恩以身相許的戲碼，何況我哥跟詩宜姐根本不熟。”

    “別這麼說，”容媽媽下意識的反駁，“自從你爸走了之後，他們一家那麼照拂咱們……”

    容菁看著自己媽媽天真好欺騙的樣子，嘆了口氣，不得不說道，“那是因為他們以為哥哥能出人頭地。”

    那時候的容覺意氣風發，學校裡的優等生，任何人都不會懷疑這個芝蘭玉樹的少年以後前途似錦，只不過一夕之間，跌落低谷。

    容媽媽當時沉浸在生活的艱苦中，誰的好意都記在心裏，容菁討厭自己的身體。

    若非她的病情，容覺和容媽媽的雖說普通，倒不至於窘迫，也不會揹負債務。

    想及此，容菁心裏微微澀然，“媽，我知道這麼說不對，可是程叔叔他們一家也就是經常走動的鄰居，自從咱們搬過來，也好久沒來往了，哥哥的人生不應該由我們強加給他。”

    “從小哥哥就對我很照顧，他的人生根本就是被我毀掉的，現在他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生活，怎麼可以再因為我們斷送？”

    容媽媽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

    容菁的身體不好，她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分給她，卻忘記，即使看起來再省心聽話的兒子也需要親情的溫暖。

    等她想要彌補的時候，容覺已經擔任起養家的重任，說那些煽情的話也是矯情。

    容菁從手機裡翻出來沈斯年的照片，指著出席活動時，穿著一身紅色西裝，長卷發，慵懶嬌豔的女人，說，“您看，沈斯年。”

    “我們不應該透過謠言就判定一個人的好壞，甚至是沒有見到本人的情況下。”

    容媽媽側頭看了幾眼，嘴唇動了動，想說這姑娘怎麼看起來不像是她認知中的女孩子。

    不論是氣質，還是樣貌。

    好在容媽媽也不是那種看人長的過分好看，就跟某些抵制沈斯年說她不安分守己的中年女人一樣，只是說，“那我改天再問問你哥哥。”

    容菁鬆了口氣，順手把照片發給容覺。

    ［哥，你們是真的嗎？］

    容覺回覆的也很快，［小孩子，別胡思亂想］

    容菁不服氣的撅了撅嘴，將照片收藏，還偷偷標註為“未來嫂子”。

    不過她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對方可以說是光芒萬丈，有錢有顏，身邊美男環繞。

    再看看周圍牆壁泛黃，傢俱掉漆的房間，沮喪的嘆氣。

    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呢。

    ……

    晚上十二點。

    門口傳來汽車的聲音。

    輾轉反側失眠的容覺，藉助月光的明亮，站在窗簾後面。

    窗簾的縫隙可以觀察到樓下正“依依惜別”的兩人，眼眸中黯然失色。

    沈斯年身上披著鄭蔚的外套。

    她垂眸看著車裏笑容不懷好意的鄭蔚，語氣冷冷的趕人，“你可以走了。”

    “別啊，”他的目光不著痕跡的掃過二樓，笑眯眯的，“不來個晚安吻嗎親愛的？畢竟咱們要好幾天不見呢。”

    沈斯年沉默幾秒鐘，誠摯道，“趁我沒動手。”

    司機眼觀鼻鼻觀心，全當聽不見。

    鄭蔚摸摸鼻間，將車窗慢慢升上去，還語氣幽幽的懟她，“誰稀罕。”

    倆人彷彿幼稚園的小朋友。

    司機都忍不住想笑。

    想著鄭老爺子的囑咐，司機心道這下可以回去交差了。

    完全沒問題。

    兩人感情好著呢。

    目送車子遠去。

    沈斯年轉身走進大門。

    輸入密碼解鎖，兩扇門開啟。

    容覺拉緊窗簾，穿好衣服下樓。

    剛走進客廳，燈光突然發亮。

    正在換鞋的沈斯年似有所覺的抬眸，掃向站在二樓的容覺。

    對方穿著條衛褲，上半身展露無遺。

    隱隱約約的肌肉極有魅力。

    她收回視線，自顧自的將手中的高跟鞋丟進鞋櫃，起身，“這麼晚還不睡？”

    “不用管我，我拿點東西就走。”

    沈斯年走到廚房倒了杯水一飲而盡。

    眉眼間有些疲憊。

    容覺慢慢走下來。

    肩膀上還帶著她留下來的抓痕，無端端的曖昧。

    沈斯年蹙了下眉，能感受到男生身上的壓迫力，步步緊逼。

    “涼了，”出乎意料的，容覺只是繞過她，把水杯接過，說，“餓不餓？”

    沈斯年搖搖頭，“沒胃口。”

    男生動作熟練的從冰箱裏拿出來食材，清洗乾淨，切碎。

    沈斯年看著他的背影，“我馬上就會走，不超過十分鐘。”

    “因為我嗎？”容覺語氣淡淡的問道，“我託宇哥找了房子，過兩天就搬走。”

    “不用，”沈斯年打了個哈欠，趴在桌上，“我不常回來，你住著沒事。”

    容覺語氣幽幽，“你未婚夫會介意的，爲了你的名譽著想，何況，我以什麼名義待在你身邊。”

    聞言，沈斯年挑挑眉，“那行，明天蘭姨應該會過來，你跟她告個別？”

    容覺嗯了聲。

    “老師的話，到時候你把位置告訴悠悠，她會安排。”

    “你們公司那邊最近查的嚴，不用擔心會出現什麼皮條客。”

    沈斯年語氣隨意的交代著。

    一件件都是與他有關。

    包括連他之後幾時進組，幾時開始拍攝廣告。

    事無鉅細。

    容覺背對著她，表情沒什麼變化，嗓音卻是含著笑的，“沈導，我好像知道為什麼你的前男友都纏著你不放了。”

    沈斯年哦了聲，“什麼？”

    “這麼體貼又負責的金主可不好找。”

    空氣中漸漸瀰漫開煎蛋的香氣，方纔還因為酒意脹的渾身難受的沈斯年突然就餓了。

    窗外月兒彎彎，繁星滿天，夏夜的微風吹來不遠處的花香。

    她雖然滿身醉意，意識都有些渙散，卻清晰的感知到，廚房裏男生的關切與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