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所有人看她的目光轉變為不可置信。

    更多的是質疑。

    沈思玉挽著自己在圈裏的朋友走過來，陰陽怪氣，“阿年姐，爺爺需要心平氣和的休養，醫生可說過，不要動氣，你這是明知故犯啊。”

    沈斯年瞥她一眼，“羨慕就直說。”

    沈思玉嘲諷，“羨慕？今天是什麼日子你不知道嗎？爺爺的七十大壽，你在幹什麼？當衆讓爺爺下不來臺？”

    “思玉！”沈峰佯裝惱怒的斥責了沈思玉幾句，“少說點，你阿年姐也是很重視你爺爺壽宴的。”

    “重視？重視到讓爺爺大庭廣眾之下丟臉？”

    沈思玉巴不得讓沈斯年丟人，又添油加醋幾句，“阿年姐你人來了就好，爺爺也不是很需要禮物的。”

    方纔聽見她說金額的時候，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有人懷疑她在撒謊。

    沈斯年輕嗤，並不打算理會沈思玉的無理取鬧。

    “阿年，你跟我過來。”

    沈峰說道。

    “她真有那麼多錢？”沈思玉的朋友小聲問道，“我聽說拍戲很掙錢的呀，她不會真有那麼多吧？”

    沈思玉冷笑，“這你也信？她就是不知道送什麼，怕丟人現眼，故意說的。”

    她朋友若有所思點頭，“我想也是，誰年紀輕輕拿出來那麼多錢啊。”

    樓上。

    老爺子坐在輪椅裏，怔怔的看著手中的銀行卡，像是被抽乾了渾身的力氣。

    從背影看，說不出的寂寥。

    郭叔忍不住道，“小姐她……是不是有點不懂事了，這種場合下實在不該……”

    老爺子嘆了口氣，“她確實有心，我隨口的一句話她還記著。”

    “有件事我沒跟其他人說過，如今看來，也沒有瞞下去的必要了。”

    “阿年她出國前跟我打了個賭，”似是想到那時候年輕氣盛的沈斯年，他忍不住笑起來，“當時她只要了在學校那幾年的生活費，以及工作前的投資，從踏入社會開始沒問我要過一分錢。”

    “我說，如果她在我七十歲前翻兩倍還給我，我不再阻攔她做任何事。”

    郭叔也差不多猜出來沈斯年給出的應該是一個天價數字。

    他沉默片刻，道，“小姐和您一樣。”

    “一樣嗎？”老爺子嘆氣，“她要強，跟她爸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總喜歡一個人撐著。”

    “這麼看來，您不需要擔心阿年小姐以後的生活。”

    郭叔能看出來，老爺子和沈峰一家相處的時候總有說不出的隔閡，反而跟沈斯年相處的時候，流露出的是真實情緒。

    “有什麼話說開就好，”郭叔勸道，“阿年姐也不是不理解您。”

    “她怨我，”老爺子嗓音沙啞，挺直的脊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彎曲，白髮蒼蒼。

    “是我的錯，以後……也不知道她過的好不好。”

    “阿年小姐的脾氣，誰能給她氣受。”

    “你說得對，阿年小時候就兇，瞧著安安靜靜，心裏有主意，聰明。”

    像是回憶起小時候的沈斯年，他看向窗外。

    高樓大廈林立，燈火輝煌。

    或許真的是活不長了，烈日炎炎的夏日，他能感受到的只有涼意。

    “你有時間，把住在山色公館裏的那孩子叫過來，”老爺子說著，“他和阿年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眼界經歷相差太多，以後只會互生怨懟。”

    “可是，阿年小姐喜歡，”郭叔說道，“她記著您的話，說明對您還是親情勝過埋怨，您去插手她的生活……”

    “這是我能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

    郭叔看他摩挲著一隻手錶出神，便不再說話。

    老爺子看著看著就忍不住老淚縱橫，“不知道你們在天有靈能不能看見，我沒能照顧好她，好在她爭氣……”

    ——

    “阿年，今天你做的有些過分了，”沈峰忍不住苛責，“這是什麼場合？你爺爺不說出來也是爲了你好，但你不能不顧及他的臉面。”

    “待會你去和你爺爺道個歉。”

    沈斯年面無表情，“我送我認為合適的禮物，跟你們有什麼區別？”

    “你，你這不是讓人看笑話嗎？”

    “嗤，”沈斯年冷笑。

    沈峰長嘆一口氣，“阿年，你怨我我理解，可你爺爺沒什麼錯，他對你的好所有人都看在眼裏。”

    沈斯年意興闌珊，“如果你是來跟我打感情牌，大可不必。”

    “還有件事，”直接被打斷，沈峰只好說，“關於你和鄭蔚的婚事。”

    “你想清楚，”他一副處處為沈斯年著想的態度，“鄭蔚在國外呆了幾年，你對他的生活一無所知，這樣怎麼能讓二叔放心把你交出去。”

    “你爸媽活著的時候是跟他們說過娃娃親的事兒，但你們都長大了，各有各的生活，我和你嬸嬸也不好插手。”

    “但你要不喜歡，誰還能強迫你不成？”

    他話裡話外都是讓沈斯年再三考慮，不要那麼衝動的決定和鄭蔚在一起。

    “您那個男朋友不是還在山色公館住著？叔叔和你爺爺的想法一樣，你要是真喜歡，和他也沒關係的，沒必要爲了沈家委屈自己。”

    “行了，”沈斯年不耐煩，“我沒空聽你說教。”

    “你說你，叔叔也是爲了你好。”

    沈峰語重心長，“你爺爺也想要你過的好。”

    沈斯年不願聽他多嘴，扭頭就走。

    沈峰盯著她的背影，表情陰沉。

    他不得不懷疑沈斯年有什麼瞞著沈家。

    原以為老爺子會在宴會上宣佈股權繼承的事情，結果提都沒提。

    就彷彿這只是個普普通通，除了人多點沒什麼意義的壽宴。

    他有些不甘。

    若是老爺子全盤托出，他可以順理成章的進行接下來的事情。

    他抬頭看看沈老爺子所在房間的方位，啐了口，“老東西，瞞的挺深。”

    若非派人時刻盯著，他還不知道老爺子偷偷立遺囑的事。

    他想著宴會是老爺子看著銀行卡的眼神，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看來有些事要抓緊進行了。

    沈斯年回去後找了個角落坐著玩手機，根本沒有身為主人家的自覺。

    反觀在貴夫人眼裏是香餑餑的沈思凝忙的不可開交。

    現有沈斯年送億萬資產，大廳裡那些高傲的富豪們看她的目光都變了。

    想過去打招呼，又礙於面子不肯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