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喝喝喝，你們不喝就是不給我面子，我老頭子的臉放在這難道還不夠你們陪我喝兩杯的？”

    滿屋子烏煙瘴氣裡，老梁拍著自己因為長期吃高熱量食物終於不負眾望吃出來的啤酒肚，晃盪啤酒杯，滿臉通紅。

    製片拉著他的胳膊，極力控制住他不安的靈魂與身體，“老梁，你能不能坐那一會兒？這間房已經鎖不住你躁動不安的靈魂了嗎？”

    老梁的酒品比較差，喝醉了之後跟人勾肩搭背，根本不在乎誰是誰，因此還鬧出來不少笑話與麻煩。

    一圈人圍著餐桌，只有老梁抱著酒瓶咕咚咕咚。

    寧悅不忍直視的捂住眼睛，對沈斯年道，“要不先把梁叔送回去？”

    製片和老梁住的不遠，主動擔當起照顧人的重任，“你們不用擔心，有我呢。”

    楊晟身為主角，面對副導演的敬酒自是不敢怠慢，不一會兒喝的有些不清醒。

    沈斯年面無表情的坐在那，小巧精緻的瓷碗裡堆滿香噴噴的飯菜。

    旁邊的容覺彷彿是一隻勤勞的小蜜蜂，依舊在源源不斷的投喂。

    童苒看到，想起在精神病院裏差不多已經神經錯亂的陳遠遠，忍不住握緊了筷子，暗自慶幸自己沒有一衝動就為陳遠遠出頭。

    但是當初那一巴掌也讓她吃了苦頭。

    經紀人明裏暗裏的敲打她。

    原本作為公司力捧的一姐，她也不用特意去討好投資商，現在不同，她的好資源被分給公司其他女藝人，老闆還說要她提攜後輩，在她眼裏，這不亞於是放棄的前奏。

    可是面對沈斯年的時候，她還要陪著笑臉。

    “恭祝我們《歡喜債》收視率節節攀升，”老梁咳嗽幾聲，舉起酒杯，“雖然啊，咱們沈導平日裏也不在劇組，但她爲了我們做出的努力大家都有目共睹，讓我們共同舉杯，祝沈導和容覺長長久久。”

    話音剛落。

    氣氛並沒有去他所想的那般高漲，反而陷入詭異的寂靜。

    製片人一張曬的黑亮的臉上呈現出為難，抬手去拽他，小聲嗶嗶，“你別說話了。”

    老梁眼神渙散，拍著大腿，“嘿你這傢伙，幹嘛老是拽我。”

    寧悅抱著胳膊，嘆氣，“梁叔這是把酒杯當做話筒了啊。”

    容覺不解，“什麼？”

    “梁叔以前做過教導主任，演講習慣了。”

    其他人都見怪不怪，看他慷慨激昂的發表殺青感言。

    容覺聽著，不自覺點頭，“我覺得可以記下來。”

    說不準會考。

    沈斯年看穿他的想法，嘴角抽了抽，說，“他那些陳詞濫句過時了。”

    標準的無病呻吟文體。

    老梁精準鎖定冤大頭沈斯年。

    他拍著手，痛心疾首，“你說你，都多大了，還不結婚。”

    突然化身催婚大隊，惹得現場的人紛紛把怪異的眼神投向沈斯年，理所當然的被冷冷一瞥。

    寧悅輕咳一聲，“也有道理。”

    老梁家裏孩子還在上學，他看著同齡的大叔阿姨們都抱上了孫子，別提多羨慕了。

    容覺老老實實挑魚刺，“寶貝，梁叔好像喝醉了。”

    他在家叫習慣了，回頭就順嘴喊出來。

    寧悅，“？？？”

    她滿臉震驚加牙酸。

    “你們，你們，”沈斯年不是最討厭甜膩膩的稱呼嗎？怎麼應聲的如此坦然？

    三人坐的與其他藝人有點距離。

    看他們交談熟稔的狀態，童苒眸光微閃，端著酒杯，款款走去。

    沈斯年剛把筷子放下，轉頭一股蘭花香飄過來。

    女人穿著藍色緊身裙，勾勒出纖瘦的身體。

    那張清純漂亮的臉蛋上笑容溫柔，似是不諳世事般純真，她端著酒杯，笑盈盈的說，“沈導，敬您，感謝您給我的機會。”

    澄澈的酒液散發出特有的香氣。

    容覺沒來得及開口，沈斯年直接應下，抬手端起容覺一口沒動的酒。

    酒杯相撞的清脆聲響在房間內格外清晰。

    有童苒在先，其他人也都不再端著，紛紛離開座位，端著酒杯過來。

    沈斯年喝酒如同喝水般，看的容覺心驚。

    寧悅瞥了眼猶豫不知道該怎麼阻止的容覺，道，“沒事。”

    容覺默默的倒了杯白開水。

    “沈導果然大氣。”

    “就是啊，你看，巾幗不讓鬚眉，說的就是沈導這樣的吧。”

    “哈哈哈哈，我一個大男人都不敢這麼喝。”

    “哎呦不得了，這酒後勁兒大著呢。”

    幾個男配聚在一起嘰嘰喳喳，目光流連在沈斯年與容覺身上。

    寧悅看著沈斯年來者不拒，稍蹙了下眉。

    楊晟的目的很明確。

    他奔著容覺過來。

    “沈導再怎麼能喝也是女人，”他笑著說，灰色T恤彰顯著蓬髮的肌肉，對比的容覺彷彿一隻小雞仔。

    寧悅被子裡腦海中老鷹抓小雞的畫面逗笑，強忍著涌到嘴邊的哈哈哈，端著一張神色古怪的臉。

    兩人個頭不相上下。

    楊晟打量著這個與之前大相徑庭的男生，眼裏閃過深意。

    他也沒有看不起容覺的意思。

    畢竟之前他的心思也不純潔。

    “沈導看上你是你的福氣，這福氣能持續多久，就不一定了。”

    他趁著碰杯的時候，側頭在容覺耳邊意味深長的說著，惡意格外明顯。

    容覺不為所動，淺淺抿了一口，說，“謝謝前輩對我的照顧。”

    楊晟禮貌笑笑。

    何談照顧。

    他也想過使計策把容覺趕走。

    嘖，看著弱不禁風，上眼藥的本事一流。

    寧悅也跟著皮笑肉不笑，“不知道之後咱們晟哥有什麼打算？”

    楊晟比寧悅還小一歲，聞言，他笑兩聲，“您可別折煞我，論資歷，我還比不上您呢。”

    “哎？咱倆混的圈子不同，希望以後還有合作的機會。”

    客套起來，寧悅可是八面玲瓏。

    幾句話便把楊晟的注意力從酒杯上面移走。

    楊晟不介意討巧，“我這兒有部電影，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他看向容覺，“文藝片，就青春疼痛文學那套。”

    雖然很爛大街，但如果角度選的好，不愁不火。

    “我這大齡青年就不湊熱鬧了，導演沈導應該認識，頗有才氣的那個。”

    他意有所指。

    寧悅很快反應過來，“那你這放棄可有點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