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顏猶豫了一下，覺得佘佴紫寒本意就是要將記憶傳給大周皇帝，所以她對鳳冥淵實話實說也沒什麼不妥。

    “佘佴紫寒將她兩百年的記憶分享給了我，我從她的記憶中看到的。”

    鳳冥淵聽完之後，眼睛都沒眨一下，過分平靜了！

    彥顏睜大眼睛，打量著他這張過分平靜的臉，“你就不覺得這事很傳奇嗎？”

    “鮫人可傳送記憶，這事朕聽說過。”

    彥顏撇撇嘴，好吧，是我見識淺薄了。

    抬手擦一把額頭的汗，“皇上，要不咱進屋？這裏太曬了。”

    鳳冥淵伸手，由彥顏扶著起身，進了寢殿。

    “哎！那是什麼？”

    待走近了，彥顏發現書案上放著一碗冰鎮楊梅，和一隻空碗。

    看樣子，鳳冥淵已經吃過了。

    彥顏忙不迭地坐下來，捏著湯匙，舀了一顆楊梅放進嘴裏。

    一股冰涼清爽入口，彥顏滿足地閉眼享受，喜滋滋地嚼著，“謝謝皇上給我留了一碗。”

    鳳冥淵來到書案前掀袍而坐，看著彥顏略帶嬌憨的吃相，眼神裡添了些許溫柔。

    他問：“湖底那水草當真能解假孕毒？”

    彥顏腮幫子鼓鼓的，沒空說話，點點頭。

    “按你的推測，幕後黑手一眼便能識得這水草具有此藥性，而你這個神醫，為何看不出？”

    鳳冥淵故意把“神醫”二字咬得特別重，似乎是在調侃彥顏弄那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做實驗。

    彥顏翻個白眼，我忙忙叨叨做實驗，還不是爲了演戲給你看啊！

    “你且說說看，你這個神醫，到底神在哪？”

    鳳冥淵幾乎已經把“吹牛”二字寫在臉上了。

    彥顏張嘴，嘴裏的楊梅落回碗裡，“鳳冥淵，你是在質疑我的醫術嗎？”

    鳳冥淵被她這個回吐的動作膈應到了，一臉的嫌惡，身子也往後抻了抻。

    彥顏理直氣壯道：“天下草藥千千萬，即便我師承……”

    額……這個時候再說師承華佗，好像格外地心虛。

    彥顏清清嗓子，重新說：“……即便我天賦異稟，醫術傳神，也不可能全部都認識。”

    “而且，我家鄉的草藥，與你們大周的也不盡相同。隨便薅一把水草過來，就讓我一眼辨認出它的藥性，你過分了啊！”

    鳳冥淵幽幽地笑著，伸手往書案放了一錠金子，“好了，朕信你。”

    彥顏頓時兩眼放光，唇角上揚，挑挑眉問：“給我的？”

    鳳冥淵點頭，“念你近日辛勞。”

    彥顏滿心歡喜地收下，握著衣袖擦擦這錠金子，又放在齒間咬了一下。

    鳳冥淵看著她這副市儈的機靈模樣，嘴角彎起了好看的弧度，“四年前，發現趙婕妤暈倒在棧橋的人，有哪些？”

    彥顏撿起毛筆，刷刷刷寫下三個名字，交給鳳冥淵。

    鳳冥淵看過這三個名字，再抬眸時，眼底一片煞氣。

    “皇上，這三位當時在場，也只是說明她們嫌疑很大。而且，當日隨她們前去的還有許多宮女、內侍，都要一一排查的。”

    “也不排除她們看過水草之後，跟別人提起過。如果存在這種情況，那嫌疑人的範圍一下又大的沒邊了。”

    “但是，”接著她話鋒一轉，“這種可能性極小。”

    “因為在當時的情景之下，正常人應該是慌亂的，甚至會忽略掉趙婕妤身上的水草。”

    “即便是後來對別人提起，也不會特意提及趙婕妤身上掛著的水草。”

    “再退一步講，即便是對別人提到了那水草，也不會詳細描述那水草長什麼樣子。”

    “草和藥之間，有的相差甚微，長得幾乎一模一樣，除非親眼見過，真的難以區分究竟哪個是草，哪個是藥。”

    “這種水草的藥用特性，我無法一眼看出，那這皇宮裏能一眼看出的人，也沒幾個。”

    “就玄武湖事件幕後黑手這波操作來看，她是篤定了這水草能解假孕毒的。”

    “如此，這三位，”彥顏點點紙上那三人的名字，“以及當日跟隨她們去玄武湖的下人，都要仔細審問。”

    說完，彥顏捏著湯匙，撈起那顆吐回去的楊梅，又要往嘴裏填。

    吐出來的東西，竟然還吃！

    鳳冥淵陰沉著臉，用筆桿敲了彥顏的手背。

    吃痛手一抖，那顆楊梅又掉進了碗中。

    “嘶~”彥顏搓著手背，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

    “給你兩個時辰，想想如何審問那些人。”

    彥顏拍著胸脯，自通道：“方案我已經想好了，這事交給我，三天後交差。”

    接著，她起身轉到鳳冥淵身後，殷勤地為他捶肩，試探著說：“不過……開始審問之前，還得先向您討個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