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貴妃的糕點是符，而藏在糕點裏麵的咒，纔是鳳冥淵的身體所需要的。

    他體內的蠱蟲，就是以詛咒為食。

    所以，他們即便是查驗淑貴妃的糕點，也不會發現有任何問題。

    寢殿裡陷入一片寂靜。

    鳳羽飛雖不懂巫蠱邪術，但是想想那些吃符咒的難民，就知道他主子身上這蠱蟲不是好對付的。

    以詛咒為食的蠱，會把他主子變成什麼樣子……

    他想都不敢想。

    鳳羽飛紅著眼眶，跪到鳳冥淵面前，滿臉愧疚，“是屬下無能，屬下……”

    “行了，說這些做什麼，不是你的錯。”

    鳳冥淵把他扶起來，“你仔細回憶一下，自打你認識淑貴妃以來，你覺得你有何種變化？”

    鳳羽飛茫然地看著他，“主子，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朕自登基以來，與淑貴妃一起消磨了那麼多時日，是被控制了心智，不自覺地做了這些事。”

    “那你和童珞呢？”

    “朕召見淑貴妃時，你或者童珞，總有一個在場陪著。”

    “這些年來，你跟童珞都沒發現她有問題？”

    鳳羽飛像是被當頭敲了一棒，身子僵直，眼神也透著驚愣。

    “難不成屬下和童珞也……”

    鳳冥淵抬手扶額，左手食指點點書案，“把過去的事情，仔細捋一遍。”

    “屬下出去想。”

    鳳羽飛提著佩劍從寢殿出來，往臺階上一坐，開始回憶以前。

    鳳冥淵則開始提筆寫信，安排接下來的軍力部署，為六月三十的大典做最後一環的準備。

    天矇矇亮時，鳳羽飛重新回到寢殿，跪到鳳冥淵面前。

    “主子，有件事，屬下早就覺得……有些蹊蹺，但一直沒說……”

    鳳冥淵從書中抬起頭，等著他的下文。

    可他吶吶地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鳳冥淵讓他急出心火，拍拍書案，“你到底要說什麼？”

    鳳羽飛紅著臉，抬手搓著後脖頸，“主子，屬下不敢，也實在不好意思開口。”

    鳳冥淵丟給他一支筆，“寫！”

    鳳羽飛如獲大赦，提筆洋洋灑灑寫了兩張紙。

    將這兩張紙雙手捧著呈給鳳冥淵，他就跑了。

    鳳冥淵帶著疑惑瀏覽了一遍。

    看完之後，臉色陰沉地能滴出水。

    待情緒稍微緩和，鳳冥淵又把鳳羽飛寫的內容看了一遍。

    然後提筆給國師寫了一封密信。

    “鳳羽飛？”

    鳳羽飛不好意思進來，就在寢殿外頭應一聲，“在！”

    “滾進來！”

    鳳羽飛硬著頭皮進來了，臉還紅著，恨不得把自己的頭埋進胸膛裡。

    鳳冥淵掃他一眼，交給他一沓信。

    “國師的信，你找一名影衛去送，要親手交給國師。”

    “剩下的信，你親自去聯絡，確保萬無一失。”

    “屬下領命！”

    鳳羽飛離開後，鳳冥淵先去偏殿給彥顏送了飯。

    他自己沒胃口，回了寢殿便合衣躺到小塌上，打算小憩片刻。

    迷迷糊糊剛要睡著，鳳兮辰就來請安了。

    敲門聲把鳳冥淵吵醒了，他眯著眼等著聽是誰。

    結果門口只有敲門聲，竟然不報名號，也不說什麼事。

    是哪個沒規矩的？！

    他氣勢洶洶地來開門。

    開啟門一看，竟然是鳳兮辰！

    劈頭蓋臉把他訓了一頓，嘭地把門關上。

    大門扇起的風，拂起了鳳兮辰鬢邊的青絲，他呆愣愣地感嘆道：“哇~~，皇嫂好大的火氣，可怕……”

    鳳兮辰不敢再敲門，就乖乖守在門口，希望皇兄出門第一眼就能看到他。

    等啊等，等啊等，都午膳了，他的皇兄也沒出門。

    鳳兮辰做了一番思想鬥爭，下了很大決心，終於鼓起勇氣，抬起手……

    突然，門開了！

    鳳兮辰的手還懸在半空。

    對上‘皇嫂’那雙藏了刀子的眼睛，嚇得他立刻縮回手。

    “皇，皇嫂……”

    鳳冥淵沒搭理他，直接越過他出了寢殿。

    “鳳兮辰抻著脖子往寢殿裡瞧瞧，皇嫂，皇兄人呢？”

    鳳冥淵繼續無視他。

    鳳兮辰顛顛地跟著在他身後，也不再說話，就像個跟屁蟲一樣跟著。

    看到‘梅雨間’三個字時，鳳兮辰尷尬地僵在原地。

    心想：如果皇兄知道我跟著皇嫂如廁，會不會打死我？

    鳳冥淵故意在裡面多等了一會兒，想著鳳兮辰會識趣地離開。

    結果他出來時，鳳兮辰還在！

    好想兇他一頓，但又不知道該兇他什麼。

    他不在眼前時，這張臉時不時地就縈繞在腦海中，他在眼前了，看他一眼都覺得煩。

    鳳冥淵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皇嫂，皇兄呢？”

    鳳冥淵繼續不搭理，徑直來到膳廳，收拾了飯菜準備給彥顏送飯。

    鳳兮辰還是寸步不離地跟著，鳳冥淵怕他打擾彥顏，又沉著臉把他訓了一頓。

    他竟一直笑嘻嘻地，好像從來不會生氣。

    直接把鳳冥淵氣到沒脾氣。

    鳳冥淵將食盒交給李寶，低聲交代了幾句，便回了膳廳。

    待‘皇嫂’落座之後，鳳兮辰自然而然地坐下了。

    “讓你坐了嗎？”

    “皇嫂，臣弟真的餓了。”

    “一邊站著去！”

    鳳兮辰委屈巴巴地望著鳳冥淵，“皇嫂，爲了儘快趕回來，臣弟已經三天沒吃沒喝了！”

    鳳冥淵冷冷地回一句：“人三天不喝水，早死了。”

    “得皇兄皇嫂福澤庇佑，臣弟沒死，嘿嘿……”

    鳳兮辰看到桌上有鮑魚湯，眸中閃過一抹狡黠。

    他盛了一碗鮑魚湯，送到鳳冥淵面前，“皇嫂請~”

    然後又給自己盛了一碗。

    鳳冥淵沉著臉盯著他，握筷子的手緊了緊。

    鳳兮辰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用筷子夾了鮑魚往嘴裏送。

    就要到嘴邊了，鳳冥淵用筷子打掉了他的鮑魚。

    “這麼大人了，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不知道嗎？”

    鳳兮辰眯著眼睛笑地好看，“多謝皇嫂提醒，臣弟竟忘了不能食海錯了呢。”

    “皇嫂，臣弟的忌口，是皇兄告訴您的吧？”

    鳳冥淵冷冷回一句：“食不言，寢不語。”

    “哦！”鳳兮辰美滋滋地應下，開開心心地吃了一頓午膳。

    如果皇兄也在就更好了。

    黃昏

    一整個下午，鳳兮辰問了鳳冥淵八百遍：皇嫂，皇兄呢？

    鳳冥淵忍無可忍，罰他到南牆根跪著，讓他對著南牆問。

    鳳冥淵站在寢殿門口，望著鳳兮辰的背影，心裏沉重又惆悵。

    再有一炷香的功夫，彥顏就帶著鑑定結果來見他了。

    結果，彥顏一下就闖進了他的視線，手裏還拿著一本書和幾張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