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冥淵點頭，“是挺巧。”

    “不過，也有跡可循。”

    “淑貴妃每次來冷宮，走之前，都會說膳時先去給‘皇上’請安，若是‘皇上’召見，便不來冷宮了。”

    “如此看來，她一早就在佈局了。”

    “提前為昨日午膳的缺席，埋下了正當理由。”

    彥顏感嘆：“哇~~，這個女人心思縝密啊！”

    “她確實是每逢膳時就到紫宸宮請安，被拒之後，便會去冷宮。”

    “把‘皇上’放在第一位，‘皇上’不需要她，她纔去看‘顏妃’。”

    “嗯，就目前掌握的資訊來看，她的言行看起來都很合情合理。”

    “呵呵，反倒像是，我們冤枉她了呢。”

    前日夜裏，他們在冷宮聊天時，便已在心裏認定：給楚氏送墮胎藥的黑衣人，是淑貴妃。

    會有這樣的推測，並非毫無根據。

    夜裏那麼大的雨，可以沖刷到一切痕跡，這就是淑貴妃選擇在雨夜行動的原因。

    而那黑衣人身手不差，自然沒必要親自把藥送到楚氏面前，直接附張字條丟進房間就好了。

    那為什麼還要親自面呈，平白增加暴露自己的風險？

    淑貴妃這幾日一直都去冷宮陪‘顏妃’，但卻只在第一日去過楚氏臥房，後來就不曾去過。

    楚氏一向跋扈，平日裏沒少欺辱淑貴妃，如今楚氏落難，淑貴妃不想看看楚氏的狼狽處境嗎？

    很難不想吧。

    而她端著賢淑的架子，還協理六宮，不好在大白天直接看笑話。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她想借楚氏之手，害‘顏妃’小產並終身不育，所以她才刻意避諱跟楚氏接觸。

    給楚氏送墮胎藥時，還特意從華陽宮走一趟，把罪責栽贓到西太后頭上。

    有了這些顧忌，淑貴妃只能趁著大雨夜，以黑衣人的身份去施行她的計劃。

    勁敵啊！

    這女人，比西太后難纏多了！

    彥顏嘖嘖嘴，“淑貴妃比我想象的還要精明！”

    “我換藥，一來，是想保護我自己這副身子不被那墮胎藥傷害；二來，是想試探她。”

    “當時，我有想過淑貴妃可能會在關鍵時刻缺席，但還是把寶壓在了她對楚氏的恨上。”

    “回想楚氏宮裏的毒蛇，李氏的死，還有玄武湖上那個瘋女人，我覺得這些事跟淑貴妃脫不了干係。”

    “從這些事裡，足以窺探到淑貴妃是個心腸歹毒之人。”

    “所以，她一定想讓楚氏死！想讓楚氏一族永世不得翻身。”

    “而在淑貴妃的認知裡，楚氏孃家勢大，皇上不會輕易誅楚氏九族。”

    “那就需要加重楚氏的罪惡，讓皇上暴怒，忍無可忍！”

    “所以，‘顏妃’需要小產且終身不育，而她也因受牽連而終身不育。”

    “而我預計，淑貴妃會提前吃下所謂的‘解藥’，而後跟你一同誤食墮胎藥，繼而裝出各種不適。”

    “這樣，她不僅不會暴露，還能將楚氏至於死地，同時又能讓皇上對她心生歉疚。”

    “‘顏妃’會小產，是我們計劃之中的事情。不管墮胎藥是真是假，‘顏妃’都會小產。”

    “過程如何，淑貴妃不會知道，但是結果在她的預期之中。”

    彥顏拍拍手，以示強調，“重點來了！”

    “我把墮胎藥換了，在藥無害的情況下，淑貴妃會怎麼做？”

    “她若懂醫理，自然能嚐出墮胎藥是假的。這樣的情況下，還要裝作身子受損，那她可就暴露太多了！”

    “若是不裝，那她就有聯合楚氏害‘顏妃’的嫌疑。”

    “而且，後續咱們還可以，把真正的墮胎藥作為證據拿出來，詐她！”

    “看，我的計劃，多麼完美！”

    說到這，彥顏嘆口氣，“可惜啊~，她竟缺席了！”

    鳳冥淵點點頭，“從以往的事來看，她是個睚眥必報的，會選擇缺席，或許是有其他顧慮。”

    彥顏打個響指，“英雄所見略同啊！”

    “她應該是迫不得已才這麼選的。”

    “那個墮胎藥，藥性很烈，雖算不上毒，但對身體的損害是不可逆的。”

    “即便事先吃下所謂的‘解藥’，也只能衝減墮胎藥的威力，並不能完全抵消其對人體的損害。”

    “所以，淑貴妃應該是出於這個原因，選擇不去冷宮陪‘顏妃’用膳。”

    “雖然她在關鍵時刻缺席，會有暴露的風險，但比起她身子遭受不可逆的損傷來說，這點風險可以忽略不計。”

    “而且昨日午膳時，她在紫宸宮寢殿外面侯了半個時辰之久！”

    “我瞧著她是不可能再去冷宮陪‘顏妃’了，就把她召進了寢殿，以便觀察她接下來的言行舉止。”

    “你看，她因為冒了點小風險，陰差陽錯地躲過了我對她的試探。”

    “這一局，她躺贏。”

    鳳冥淵停下腳步，轉身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輕輕撫拍著她的後背。

    “沒關係，後面再尋機會。”

    “你觀察她的言行舉止，可有不妥之處？”

    彥顏皺著眉頭，嘖嘴道：“從理智角度來說，她的一切都很合理。但是直覺告訴我，她很奇怪。”

    鳳冥淵眉頭微不可查得蹙了一下，“怎麼個奇怪法？”

    彥顏便把淑貴妃的一系列反應給他描述了一遍。

    “而且她強調，‘顏妃’身子一向很好，她也一直謹慎提防，只不過一時不察，皇嗣就沒了。”

    “這話，明擺着就是在提醒‘皇上’：顏妃的孩子，是楚氏害的。”

    “指向性這麼明顯的話，從淑貴妃嘴裏說出來，略顯拙劣了。”

    “再說她被影衛嚇到這事。”

    “皇上，你琢磨琢磨，平日裏那麼穩重的一個人，影衛在她身後說句話，竟嚇得她連藥湯都給打翻了。”

    “她這一哆嗦，很容易讓人懷疑她是心虛，有害‘顏妃’小產的嫌疑。”

    “依著她那麼縝密的心思，即便是真的被影衛嚇到了，也該穩住！”

    “總覺得，她就多餘抖那一下。”

    鳳冥淵右側眉毛輕抬，“顏兒，你與她關注的點不同，所以你沒參透她的‘怕’是針對什麼。”

    彥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