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嗓音中帶了幾分輕顫的哽咽，漆黑的地牢中如玉石般瑩潤的軀體也彷彿盪出了瑩潤的波光……

    充沛的元氣來回流淌，滌盪身體裡沉痾的疲倦與痼疾，她明媚的眼光彷彿也帶來了春日的陽光，寧君臨不知道地牢之外究竟到了什麼季節，但料想……一定是春日了。

    如夢似幻的場景宛如一場夢，花無缺已經許久不曾送來楚傾月的訊息，這一夜的悸動緩緩褪去之後，卻見她慢條斯理的整理衣衫，唇角，還掛著一絲饜足的淺笑道：

    “阿臨，這纔多久不見，你怎麼混到了這般地步？”

    “月兒，不必擔心我……”

    他聽得出她如常話語中的擔憂，否則也不至於用這般簡單粗暴的方式，將自己的精元硬分給他一半。

    “我想用瀕死的狀態激發出天道三清而已……只是沒想到差點失敗了。”

    “哼，傻子。”

    “……”

    楚傾月極少罵他，在一起這麼多年，更是幾乎從來沒罵過他。

    寧君臨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甚至懷疑起了自己的耳朵，彷彿昨夜的一切都是夢，眼前這個眼尾染了輕紅，滿面春色的她，纔是真正的她。

    “你……”

    “我時間不多了，君臨。”

    她眼光淡淡的看了回來，平靜的眼底深藏了幾分不易察覺的不捨，見她蹲下身來，衣襬摩挲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寧君臨愕然看來，卻對上她霧氣朦朧的雙眸，聽見她帶了幾分悵然的語氣，淺淺在耳畔響起道：

    “寧家這樣對你，我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你的計劃是你的，既然你不告訴我，就別管我做的事。”

    “月兒！你……”

    寧君臨一愣，心裏怎麼聽不出來，楚傾月心底積鬱已久早已化作了烈焰般的怒火，聽她略微咬緊牙關，在他耳畔，卻只是一字一句道：

    “寧家以你血祭先祖召喚鯤鵬之靈，我便滅了寧家！換你自由！”

    ‘嘶……’

    這麼不著邊際近乎癲狂的話，恐怕也只有楚傾月說得出來。

    寧君臨不由得瞪大了眼眸，心知血祭那日他定然會有後手，不可能當真用自己性命相搏，可是楚傾月貿然插手，寧家的合體境先輩定然不會坐視不理！

    “月兒，別做傻事！”

    他的語聲中難得染了幾分驚慌之意，下意識伸出手來握住她的手腕，卻不由得微微一顫，只覺得她全身涼的嚇人，抬頭，卻對上她宛如灼灼星火般的眸光。

    身影漸漸淡去前，她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卻是染了滿滿輕蔑不屑張揚輕狂道：

    “君臨，你知道我的，合體境……我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

    靈泉中霧氣渺渺，楚傾月從房間裡走出來腳步虛浮的那一刻，幾名暗衛心底卻是一涼……

    他們不是完全不清楚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是看眼下這般情況，莫非陛下終究是……

    幾人對視一眼，在彼此眼底看到了複雜的情緒，更是清楚其實這才本應該是常態，只是楚姑娘……畢竟不同於一般女子。

    靈泉內傳來‘嘩啦’入水聲響起，幾人皺了皺眉，這才略鬆口氣，心想若是煉虛境的人若是尋了短見，以他們與楚姑娘的戰力比起來，恐怕攔都攔不住纔是。

    而眼下，天光微微亮起。

    趙政悠悠醒來之際，只覺得鼻端一陣幽香撲鼻……淺淺淡淡的香氣繚繞了全身，細細嗅來，卻彷彿越發濃郁了幾分。

    “嘶……這！”

    見到陌生的場景，趙政下意識從床上坐起！

    愕然看見床鋪的凌亂可疑的痕跡，昨夜的記憶卻彷彿支離破碎的殘片，一片片的拼湊出了昨夜事情發生的經過！

    他似乎是在外面嗅到了什麼香氣，但當時並沒有反應，反倒是來了楚傾月這裏，喝了些酒……嗅到她身上的香氣，才忽然烈火灼身難以自持的！

    “莫非……”

    他伸手抵住下頜，臉上浮現出幾分濃重的擔憂之色。

    床上的凌亂昭告著昨夜的不安，整個宮殿之內，卻不見她的半分身影。

    自打登基一來，這是趙政第一次在朝堂上如此出神……一直到下朝，也依舊掩不去眼底的凝重之色。

    好容易熬到了下朝，聽著她的訊息，趙政幾乎是直奔靈池。

    然而看見她長髮披散，滿是倦意的靠在池邊，似是睡著了，身體裡熟悉的悸動卻忽然一浪一浪再次涌現而來……

    這樣的感覺令人心悸，身為帝王，他不喜歡任何不受自己掌控的事情出現，尤其是……

    身體，和心裏。

    肩頭滾燙的大掌壓下，楚傾月激靈靈一顫，下意識想要拔劍，出手卻觸及了滿手的水花！

    她想扭過身來，一個沒站穩，卻硬生生跌入了池中，再看過來之際，好不狼狽。

    對上他戲謔的眼光，楚傾月卻忽然狠狠皺起眉頭，下意識捂住胸前……

    她一邊慶幸昨夜的事情發生之後，她連沐浴都不敢赤身下水，一邊卻滿是不滿的瞪了過去，迎上他的眼光，只是語氣冷冷道：

    “陛下有何貴幹？”

    而眼下，她眼底的警惕不加掩飾的落在他的眼中。

    趙政卻不急於回答她，眼光落在她眼尾的輕紅和眼底的倦然，向下……卻見到一抹紅痕，深入衣襟深處。

    昨夜的種種浮現在眼前，彷彿能看見她眼角滑落的珠淚，感受到自己恨不得扎身於她的山川溝壑之間長眠不起。

    僅僅是想，內心的悸動彷彿就要硬生生掐住心臟的跳動，那般美妙的夜晚中，卻一切都是滿滿的不真實感，席捲而上。

    指尖輕觸她頸畔的輕紅，趙政眼底流露出不加掩飾的狐疑之色，但眼下，卻從她身上，找不出半分破綻。

    他隱隱有一種感覺，不管腦海中的畫面有多真實，都不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但床上的可疑痕跡，她激烈的反應，卻彷彿都在無形之中佐證什麼一般……

    她說過，她有心儀之人。

    他一直以為那不過是不願意做他妃子的藉口，卻不料昨夜她的反應，卻似乎一切都在指向她所說的皆為事實。

    他隱約能猜到，那人一定不在天靈界。

    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是短短一日之內，別說是離開天靈界，就是離開皇宮恐怕都有一定的難度。

    何況是一夜之間往返回來……

    趙政眼光深了深，再看向她之際，心底卻忽然有什麼東西悄然浮現。

    尷尬的沉默持續了片刻，就在楚傾月正要發火之際，卻見他忽然起身，語氣淡淡道：

    “楚傾月，等你洗完，來我宮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