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起初，眾人還在懷疑楚傾月究竟能不能坐穩元蒼書院比武臺，眼下，楚傾月則是用實力證明了，自己是個狠人的事實！

    “一下午，上百場……無一敗績，我的天……”

    眼下，芝桃舍內，白絲蕊露出一副雲裡霧裏之色，不可置信的拉著身旁的淩靈，沉聲道：

    “你確定你剛認識她的時候，她才結丹境？”

    而淩靈聞言，不過唇角抽了抽，似有無奈道：

    “她現在不也還是元嬰境嗎……”

    “你覺得她像嗎？”

    “……難道她不像？”

    而白絲蕊抽了抽唇角，似有愕然道：

    “我跟你說，一開始說真的我還有點害怕進入天地戰墟之後我能不能護住你們兩個，現在我開始懷疑，是楚傾月會不會護住我們兩個……

    我甚至覺得我們倆會給她拖後腿……”

    她說完，又是沉沉一嘆，滿是無奈道：

    “而且，你發沒發現，今日比武之人用的都是真刀真槍，而楚傾月從始至終，只用了一把木劍。”

    淩靈：“……”

    聽完白絲蕊所說，她似乎也不曾想到，以自己的天賦，就算是去四大書院的任何一個，至少也是冒尖的存在。

    但自從認識了楚傾月之後，淩靈對自己的自我認知始終在被楚傾月砸碎，重塑，再砸碎，以至於她幾乎快要忘了，曾經自己也是揹負過‘天才’之名的。

    ……

    而眼下，夜色已深。

    楚傾月沐浴更衣，死狗一般的爬到了床上。

    寧君臨見她這副模樣，也只是無奈失笑一聲，拍拍她頭頂道：

    “你怎麼頭髮還沒幹就爬上來了？”

    楚傾月聞言，卻連頭都懶得抬，只是往他懷裏一紮，沒好氣道：

    “我要睡覺……”

    “……”

    寧君臨聞言一愣，無奈搖了搖頭。

    似乎來到地靈界之後，每每只有楚傾月再身邊的時候，他才能感受到一點紅塵氣息。

    周遭的修武者幾乎一個個辟穀修煉宛如世外高人，唯獨楚傾月滿身紅塵的俗欲，該喫喫該喝喝該睡睡，纔會讓寧君臨恍惚自己還在人間一般。

    眼下楚傾月懶得爬起來，寧君臨卻清楚她在想什麼。

    見狀，他只是無奈在她唇上輕嘬一口，無奈道：

    “你就是懶，讓我伺候慣了。”

    而楚傾月聞言抬了抬眼，不置可否，等到寧君臨爬下了床榻，她便馬上挪到了寧君臨睡熱的地方，沉沉的將臉埋在柔軟的枕頭之中。

    他的大掌輕柔而溫熱，一點一點為她擦拭著頭上的水跡。

    其實本可以直接用元氣蒸乾，但寧君臨總說那樣傷頭髮，每每都要先給她擦拭一番，才慢慢用元氣幫她熨幹。

    楚傾月嘴上說著麻煩，心裏卻在享受這樣的過程。

    畢竟從兩人相識，更多時候都是聚少離多，能在一起的時日少之又少，連這樣的細節也只能穿插在生活的縫隙之中，才能讓楚傾月心裏多少感覺到一些他的存在。

    兩個人彼此有事互相隱瞞，又對此隻字不提，但這樣的生活，卻在點滴的溫暖中一點點發酵，為彼此取暖，感受著紅塵的慰藉。

    只是夜色慢慢，想到不知何時就會造訪的離別，寧君臨嘴上不說，手上為她熨幹頭發的動作卻越發慢了些……

    似乎這樣，就會一直在她身邊一般。

    嗅著她發間淡淡的香氣，他目光放空，楚傾月卻忽然語聲喃喃道：

    “阿臨，你怎麼了？心情不好的樣子。”

    寧君臨指尖一頓，似乎不曾想過楚傾月的心思竟然如此敏銳，而他還不等說話，卻聽她淡淡道：

    “若是不想說實話可以不說。”

    “……”

    他啞了啞，似乎一時間不知道楚傾月到底知道了些什麼，他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好好地與她說過，而楚傾月從不刨根問題，他卻清楚，以楚傾月的聰慧，未必會什麼都不知道。

    沉默過了半晌，聽她沉沉的呼吸，似是睡著了，又似是沒有。

    寧君臨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所說的話，只是繼續輕輕為她梳理著柔順的長髮，沉默了許久，直到寧君臨覺得楚傾月應該真的睡著了，才輕聲道：

    “若是有一天，我會離開你呢……”

    “是你想離開我嗎？”

    輕輕地語聲忽然響起，寧君臨不由得一愣，指尖都是一顫。

    而楚傾月抬起頭來，柔順的長髮也不如她的眼瞳深邃，聽她悠悠道：

    “是不得已，還是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是不得已。”

    他咬了咬牙，語聲沉重而凝肅，似乎不得以面對這個問題，又不得不面對。

    他的修為放眼地靈界怕是也屈指可數，但奈何有些時候，勢力是一種很奇妙且難以抗衡的東西，他不敢拉著楚傾月冒險，畢竟他心裏清楚，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如果是不得已，就是我不夠強，如果有那一天，我會把你找回來。”

    她的語聲沉重而堅定，她的回答彷彿狠狠砸在了心底。

    柔順的長髮自指尖滑落，寧君臨整個人愣在原地，聽著楚傾月超乎他所有意料的回答。

    而她翻身從床上坐起，只是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隨即彷彿粘人的貓兒一般雙手勾住他的脖頸。

    嗅著撲面而來的清淺香氣，感受著她柔軟而溫熱的身軀熨帖深夜孤寂帶來的冰寒，聽著她堅定的語聲也彷彿灼灼的烈火，驅散心底最後一絲孤寂的寒冷。

    “阿臨，有事情我們可以一起面對，如果有那一天，就算真的暫時分開，我也一定回來找你的……”

    她溫熱的氣息噴薄在頸畔，說著動人的話語，做著暖人的事情。

    她的嘴唇輕輕掃過耳後，也像是春日的花瓣簌簌落在了心頭……

    “月兒……”

    寧君臨這麼多年來，只覺得許多路都是自己孤身一人而來，似乎也終將孤身一人而去，可是楚傾月總是他命運中的變數……

    從相遇，到如今，每個答案每一步棋都走在他的意料之外，一步一步走向他的心裏。

    這一刻冰封的心似乎也被一點點融化，山川河流，都有了她的影子……

    柔軟的交纏劃過肌骨，她的輕聲在耳畔勾出撩人的情思。

    緊扣的十指訴說著心底的相思，他的語聲在她耳畔輕聲響起道：

    “如果有那一天，你要堅強一點，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