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陽奉陰違,淋漓盡致
此時此刻,楚傾月人已經到了學堂,看著眼前的場景,這才意識到事情有多不簡單。
帶她來的人,是楚家的奴僕。
那日楚傾江帶人來到別院找場子的時候,楚傾月意識中自己是見過這副嘴臉的。
今早來學堂的這一路上,也沒發生什麼過激的事情,便不說了。
可是而今,楚傾月纔是真真切切的理解到了,楚家之人,可以將‘陽奉陰違’發揮的淋漓盡致到何種地步!
一如此刻,看著面前身高七尺的壯漢,正雙手環胸居高臨下滿臉戲謔的看著她,眼中盡是濃濃的厭棄,不加掩飾。
他臉上彷彿寫著,讓她來這裏學書,就是砸了這個學堂的招牌一般!
然而,對方雖然臉上掛著毫不掩飾的嫌惡,卻似乎不急於現在搞什麼動作,只見他輕嗤一聲道:
“進來吧。”
話落,便轉身走進了內院,從始至終,未曾給過楚傾月一個正眼。
身側的下人見狀,低著頭,不讓楚傾月看見任何表情。
但,饒是如此,楚傾月也不是想不到這個下人而今腦子裏在想著什麼。
不過楚傾月從來不是在乎這些細枝末節的人,但當她的眸光落在眼前的火盆上這一刻,卻看她眉頭微蹙,流露出幾分摻雜著不解之色的不滿。
“你跨過來,我聽聞你大病初癒,也算是給你洗洗風塵。”
“……”
若是之前的楚傾月,只怕就傻乎乎的信了這個大漢所說的話。
但是,而今的楚傾月是誰?
她可曾是聞名神風大陸的天師,天青王朝的國師!
身為天師,她不僅要精通陣法醫術,甚至連天文地理風水八卦都必須有所涉獵。
而眼前這個火盆,甚至用不著動用她腦子裏關於風水玄學的知識,從今早看到楚府只派了區區一個下人來接自己到學堂的時候,楚傾月就或多或少的知道,來學堂這一路,恐怕不會過於簡單了。
只是,她似乎沒想到,而今竟然還有如此拙劣的手法,來明裏暗裏,變這花兒的罵她晦氣?
素來,只有楚傾月罵別人晦氣,倒是從來沒被別人這般對待過。
此舉,可以說是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但,想到今日出門之前母親的千叮呤萬囑咐,來到學堂一定要好好聽先生的話,儘量不要招惹同學啊導師這一類家家常聽到的嘮叨。
楚傾月深吸一口氣,努力的壓下滿腔的不滿。
轉而,見她鄭重的點了點頭,對於男子的拙劣說辭一副信服之色,將自己的鋒芒盡數收斂,而抬腳跨過了面前的火盆。
她的衣襬拂過火焰,卻沒染上半分猩紅,楚傾月心裏清楚,只怕而今這也是今日來到學堂的好戲之一。
衆所周知粗布衣裳素來棉料居多,若不是今早紀傾瀾將珍藏的火蛹天絲衣裳拿出來給她穿,只怕單單是跨火盆這一項,衣襬就會被燻黑,乃至於點燃!
而她作為一個姑娘家,若是衣裳壞了,便自然不可能繼續佯裝淡定的接受接下來的考驗。
若她自己回家,那麼來到學堂學書這件事自然也是不了了之。
但此時此刻,楚傾月一邊心想,若不是看到這個火盆,她幾乎都快忘了,火蛹天絲還有水火不侵這麼一個多年來從來未曾用上過得特性。
一邊,見她神態自若的來到了彪形大漢身邊,一副謙卑的模樣拱了拱雙手道:
“接下來要做什麼,還請先生賜教。”
而此刻,楚傾月沒有抬頭,卻明顯覺得面前的男子看向自己眼光中的不善,越發不加掩飾了些。
若是她所料不錯的話,或許眼前的男子是沒想到她沒有被一個‘驅趕晦氣’的火盆給氣走,反而一副視若無睹的樣子選擇了接受接下來的入學測驗。
此時此刻,大概一邊在罵她不識抬舉,一邊在嗤諷她,傻子不就是個傻子。
但此時此刻,楚傾月沒有發火,是因為當年在皇宮混跡了太久,耳濡目染的學會了喜怒不形於色。
作為當年的官場老手,眼前的男子這般刁難手法,也確實是過於小兒科了些……以至於到了楚傾月覺得,要是自己跟他計較,都顯得有些跌了身份的地步。
然而,此時此刻,兩個人互相面對著卻不肯說話,氣氛越發沉默的當時,卻見男子忽然揮了揮大掌,語氣中有幾分滿不在乎的輕蔑道:
“我看過了,就你這個小身板,不適合習武,楚小姐請回吧。”
說完,男子轉身就準備向着屋裏走去,似乎還在嫌棄楚傾月擾了他的睡眠。
而此刻,見狀,身後的下人憋笑到顫抖的肩頭昭示著眼前的一切都在他們的計劃之中,卻聽楚傾月清冷而平靜的語聲忽然響起道:
“先生,這不合規矩。”
大漢聞言,也不知是怎麼想的,但果真是停下了腳步。
只見他駐足回首,望向一襲月白衣袍的楚傾月,不過輕嗤一聲,語氣中有不加掩飾的敷衍道:
“什麼叫規矩?來了我這,我說的話就是規矩!”
而此刻,面對對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難,楚傾月的語氣不復方纔的客氣,漸漸冷了下來,還摻雜著幾分譏諷的意味道:
“哦?既然先生對自己的目力如此自信,又為何不自告奮勇去京城幫著兵部選拔新兵,而是屈尊在區區楚城,做一個教書先生呢?”
楚傾月這話,句句帶刺!
雖然說,不過是女子牙尖嘴利的象徵,但這話從一個曾經聞名楚城的‘傻子’口中說出來,大漢臉上分明露出幾分不加掩飾的不滿之色!
似乎,感覺被一個傻子嘲諷了,整個人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一般!
此刻,只見他咬緊牙關,步履飛快的來到了楚傾月的面前,銅鈴般的大眼自上而下帶著來自身高的壓迫感,俯視著面前的嬌小女子。
然而,也不知怎麼,看著楚傾月毫不畏懼的目光直直的看了回來,大漢一時間竟然覺得如芒在背,僅僅是四目相對的一瞬間,便彷彿被針刺入了眼睛一般。
短短的眼神交鋒,前前後後加在一起不超過一息的時間,卻見大漢轉頭摸了摸鼻子,嘴上不肯放鬆的冷哼一聲,翻個白眼道:
“既然你如此堅持要自取其辱,那我便給你一個參加入學測驗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