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歲。

    京城的街道上依舊是那般熙熙攘攘，欽差回京沒有掀起太大的波瀾。

    畢竟是生活在京城的百姓，達官顯貴來來去去的，時日一場，也就習慣了。

    寧君臨回京之後，馬不停蹄去皇宮稟報了此事的來龍去脈。

    楚傾月不知道他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但眼看著太子和寧牧歌已經解了禁足，這件事情到這裏，也算是圓滿結束了。

    而眼下正值清晨，九川拍賣行內一片寂靜，她來得突然，聽說敖九川手上有事，要稍等片刻才能過來。

    茶香渺渺盈入鼻端，她正在腦中思考著這一行的來龍去脈，卻忽然發現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

    她握住茶盞的指尖緊了緊，忽然想到寧君臨纔是個深藏不漏的老狐狸，這麼多日下來，竟然連她一時間都沒能看穿寧君臨的城府。

    這一路寧君臨放任她大展身手，自己就跟在後面善後，讓她主導事情成了習慣。

    可是仔細想想，似乎這一路來無論她問了寧君臨什麼問題，都會被他輕描淡寫的繞過去，再用新的問題矇蔽她的視線！

    比如，楚傾月到現在都不知道，寧君臨究竟是怎麼做到第一個在煙水池邊發現她的。

    雖然他的疑問，楚傾月以自己泡溫泉太久而暈倒為由搪塞了過去，但到底她卻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聲東擊西明拉實推，好你個寧君臨！”

    她咬了咬牙，要說為官之道也是她做國師多年慣用的技倆，也不知道為何在寧君臨面前卻失了效用，反倒是讓他用同樣的伎倆兜了個大圈子！

    她眼光閃爍，正想著一會忙完了要不要去找寧君臨問個明白之際，卻忽然想起……

    寧君臨自從回了京城，似乎就古怪的銷聲匿跡起來，甚至連上課都不來了，直說身體抱恙。

    楚傾月一邊在思考寧君臨是真病還是裝病，一遍又覺得，雖然她習武不是大事，就算是寧君臨知道了也問題不大。

    但關鍵是，爲了紀家能夠繼續低調下去，她這個‘傻子’則不該再在這個基礎上有所進步了。

    幾乎是與此同時，卻聽身旁忽然響起一道輕輕語聲道：

    “楚小姐為何事苦惱？”

    楚傾月悚然一驚！愕然回眸，卻發現竟然是敖九川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房中，乃至於已經坐在了她的身邊，她竟然都不曾發現！

    她抿了抿唇，眼底的驚愕一閃即逝，敖九川卻輕笑一聲，歉然道：

    “抱歉驚了楚小姐，在下看您想事情想的專注，便不好意思打斷~”

    楚傾月聞言，不過是撓了撓頭，心想看來自己修為晉升了，腦子卻遲鈍了些許。

    恰逢房間開啟，聽熟悉的小廝語聲道：

    “楚小姐稍等片刻，我家公子馬……”

    她愕然回頭，不等小廝把話說完，卻聽敖九川揮了揮手，淡淡道：

    “這茶有些涼了，怎麼伺候楚小姐的，還不快去換壺熱的來？？？”

    楚傾月眨了眨眼，將小廝眼底的一抹震驚收入眼中。

    隨即她皺了皺眉，眼下卻一時間看不清敖九川的深淺起來。

    她敏銳的意識到，可能不是自己沒有感覺到敖九川的存在，而是敖九川不是以常人的方法進來的，否則怎麼會連一直守在門外的小廝都不曾注意！

    只是此刻，楚傾月不想拘泥於這些細節，對於敖九川，她只是開門見山道：

    “看來我離京的這段時間，九川兄弟有奇遇？”

    她眯了眯眼，感受到身旁的敖九川雖然就坐在身前，可是身上的氣息卻忽然變得縹緲模糊捉摸不定起來。

    若不是她全力感知，確實都無法發現敖九川的存在！

    而敖九川聽她這樣說，不過失笑一聲，無奈道：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楚小姐的眼睛，不瞞您說，最近修行比較順利，晉升了一階~”

    “……”

    楚傾月抿了抿唇，眨眨眼，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麼，臉上神色頗有些複雜。

    若不是楚傾月自己這一行也晉升了一級，只怕是眼下就只有酸可以形容而今心底的情緒了。

    只是她不說話，卻聽敖九川讚一聲，輕笑道：

    “楚小姐不是也不差嗎？年紀輕輕晉升築基，放在當今一些大宗門，恐怕都是個中翹楚吧~”

    “……”

    若說楚傾月方纔是不想說話，眼下則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短短几日不見，敖九川的進步肉眼可見動人心魄，這般恐怖的晉升速度，從起初的幾乎與她持平，到現在可以一眼看出她的境界。

    誰高誰低一眼立現，讓楚傾月無奈扶額，雖然被誇了，可是卻開心不起來！

    許是看出她臉上的無奈，敖九川見狀只是笑，聽他輕聲道：

    “楚小姐不必傷神，我的身份想必楚小姐也清楚，我們一族修煉法門與人族不大相同，晉升也格外困難，是以每一階的進步相較人族會顯得長足一些。”

    楚傾月聞言，抽了抽唇角，只是試探道：

    “既然如此，以人族的修為而言，你現在是什麼等級？”

    敖九川沉默片刻，思忖道：

    “大概是結丹吧。”

    “……好了我們說正事吧。”

    楚傾月意識到自己有些自取其辱，一時間也不想在這個圈子裏陷入迴圈。

    眼下羨慕別人是最沒用的事情，要是有那個功夫，還不日自己好生提升一番自己的修為。

    思及此，只看她輕嘆一聲，鄭重道：

    “不說這些了，不如說一說我這邊最新的進展吧，北境霜林有問題，裡面有一處彷彿連線了另一個世界，我初步懷疑是他們有所記載的地靈界。有不少已經絕跡的植物或者是不曾見過的獸類出沒，我懷疑這件事和你們龍族氣運波動有極大的關聯，不知道九川兄弟如何做想？”

    她話音剛落，卻見敖九川忽然一愣，見他露出幾分沉凝之色，沉聲道：

    “不知楚小姐可還有其他發現？此處會不會是偶然形成？自古似乎也不乏偶有這樣的情況出現，但是多年來卻不曾影響過我族氣運。”

    孰料，他話音剛落，卻見楚傾月眯了眯眼，蹙眉道：

    “偶然是有可能，畢竟那裏情況詭異，可是此處還有人為的痕跡，九川兄弟可還有其他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