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美婦人
薰香渺渺的室內,一名衣著華貴氣度不凡的美婦人高坐其上。
她長長的青絲盤成一個幾乎與年輕不符到有些老氣的髻子,若不是手上的佛珠價值連城,花無缺幾乎無法從她身上找到任何可以判斷年齡的證據。
而眼下,若不是進門之前再三確定了‘慈寧宮’三個大字,花無缺幾乎都要懷疑眼下這個保養得當風韻猶存,看起來十分平易近人的美婦人是什麼大家族裏絲毫不用操心任何事情、泡在蜜罐里長大的那種大奶奶。
但是,想了想皇帝的年紀,又想了想‘慈寧宮’在皇宮中代表的地位,花無缺幾乎是沒忍住激靈靈打了個冷顫……成功拍散了自己對這個女人可能產生的任何輕視!
畢竟,能成功把皇帝撫養成人並且坐上皇位的女人,難道能是什麼簡單角色?!
若是在皇宮之外,家庭和睦兒子成器,還能勉強說是上輩子積德這輩子享福的話,能坐在慈寧宮裏笑,那必定是實力的象徵!
因此,哪怕只是想想,花無缺也沒忍住對眼前這個看起來甚至比皇后還年輕幾分的女人肅然起敬起來!
畢竟,不管是書裡還是現實世界,這種女人都絕對是人生贏家,尤其是能坐到而今這個地位的女人,起碼捏死他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動手。
只是相較花無缺的戰戰兢兢,寧君臨則顯得十分隨意起來。
聽完寧君臨一番近乎是毫不客氣的態度,花無缺苦著臉,心想你求人辦事,總要拿出點態度。
孰料,高座上那位美婦人聽完寧君臨幾乎是一番暴躁發言,卻從始至終只是笑。
笑意中,帶著幾分審視道:
“我道你這小子從來不會求人呢,現在本宮倒是很好奇,是誰家的姑娘能讓我浩瀚的臨王親自求哀家幫忙?”
“不如,皇祖母親自去看看?”
寧君臨聞言,倒是不緊不慢,許是過於瞭解這位皇太后的性子,他表現得越緊張,這位皇祖母就越是能拖到最後。
若是以往,寧君臨倒也不介意順順她的心意,假裝苦惱的陪她玩玩,只是現在外面這麼大的雪,楚傾月究竟進宮呆了多久也沒有個具體時間,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也沒有個準確訊息。
寧君臨不敢在這個時候賭……
賭楚傾月那個身板,能不能撐到皇太后磨磨蹭蹭的過去。
而美婦人聽他這樣說,卻終於是欣然一笑,見她優雅的伸出手,彷彿欣賞自己剛做的護甲一般,不緊不慢,甚至不急著去換一身出門該穿的衣服,別說是寧君臨了,饒是花無缺看了都直呼著急!
難道這就是古代版的‘等我五分鐘’?
而此刻,香爐內的青煙一絲絲升騰繚繞,再一分分散去,終究是等到寧君臨快要忍不住了,才聽她輕笑一聲道:
“行了,那丫頭要是等出什麼毛病,你小子能鬧騰我一整年,走吧~”
看見眼前一雙保養得當的精緻玉足踩過地面,花無缺整個人汗毛都是炸的!
一個女人,能從頭髮絲武裝到牙齒不假,但花無缺沒想到——
在這皇宮大院的,這位身居整個皇宮最高位的美婦人,不僅連白頭髮都沒有多生一根,甚至連腳底都是這般的瑩潤光華,宛如一雙少女玉足般纖細豐盈!
他眨了眨眼,心知自己不是足控,但是……
若是可以抱著這樣一雙腳睡覺,他覺得他可以成為一名合格的足控。
而此刻花無缺尚未抬頭,卻聽寧君臨沒好氣的長嘆一聲,見他腳步匆匆的追上去道:
“皇祖母,外面這麼大的雪,您倒是把鞋穿上!”
……
眼下,一行人前行的速度可以說趕上了人類步行速度的巔峰,本就凌冽的寒風在速度的加持下更宛如漫天下起了刀子一般,颳得人面板生疼,幾乎是讓花無缺對於‘兵貴神速’這個詞的理解上升了不止一個等級!
這一路上,花無缺幾乎是沒忍住一雙眸光都好奇的落在了這位傳奇女人的身上。
她雖然身居高位,但這轎輾卻說不上氣派,若是對應上這個女人的身份,甚至顯得有些寒酸的模樣,也不知道是不是出行的過於倉促,以至於沒來得及過多的準備。
甚至,如果不是花無缺十分清楚的記得現在自己正走在皇宮的步道上,若只是路上巧遇這座轎輾,花無缺只怕都不會想到這個女人背後的身份。
和以往古裝劇裡所看到的不同,這個女人在皇宮內,甚至隨意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比如她甚至沒有好好化個妝打理打理自己的頭髮,甚至還穿著在宮裏隨意套著的一身輕裝,甚至連鞋都是寧君臨隨手抓了一雙給她穿上的。
只是花無缺敏銳的注意到,寧君臨似乎太著急了,以至於現在的皇太后腳上的兩隻鞋並不是完全一樣的。
與其說,不是‘盛裝出行’這個地步的話,倒不如說是逛逛自家的後院那般清閒。
只是,注意到這一點的人似乎從始至終只有花無缺一個,因為路過的人只是老遠見到了這座轎輾,便已經長跪不起做五體投地的恭敬姿態。
而那個女人的眼光勾人流眄,但花無缺又似乎敏銳地感覺到,其實她眼中什麼都沒有,或者說……
什麼,都不配入她的眼。
此刻,轎輾雖說過於輕便了些,行動的速度卻大大的加快了起來。
她雙手偎著一枚精緻手爐,將自己往厚重的披風裏裹了裹,卻從始至終不發一言,似乎心知寧君臨救人心切。
但也是意外的,花無缺竟然不知道為什麼,覺得若是以往這種情況,這女人一定會嬌聲嬌氣的抱怨幾句,只是今日這一路走來,竟只剩下了沙沙的踏雪聲,相顧無言。
寧君臨眼下,似乎也沒有說話的心情,只見他腳步略微急促的,幾乎是與轎輾平行,甚至有那麼幾分想超過轎輾,又硬生生忍下來的姿態。
終究,是女人沒忍住,打破了沉默道:
“君臨啊,這女人到底是什麼來頭,是我未來的孫媳婦嗎?”
“是。”
“……”
花無缺明顯覺得女人似乎被寧君臨的語出驚人噎了噎,卻聽她忽然拔高了語聲道:
“小兔崽子你怎麼不早說!老孃不得飛過來救人?!”
“我要是早說,您只怕現在還在思考今日出門穿什麼鞋。”
“……你眼裏我就是這樣的人?小臨子,你現在沒有小時候可愛了。”
花無缺聞言,幾乎是沒忍住唇角一抽,險些就要笑出聲來,卻看寧君臨似乎十分習慣這女人陰晴不定反覆無常的做派,此刻竟然連半分欲言又止的神情都不曾浮現出來。
他只是焦灼的看了看前方越發堆積如山的茫茫大雪,輕嘆道:
“先把人救下來,皇祖母提什麼要求我都答應,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