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命懸一線
“給我住手!”
她語聲清脆,一身靛色掐金圓領袍,乾淨利落的男裝打扮,卻不難看出是個女子。
她腳步輕輕,卻隨著她每一步落下,都將人群中的喧鬧聲壓得靜了半分!
而此刻,前面的男子似乎打紅了眼,只是從懷裏抽出匕首,對她道:
“你少管閒事!”
刀尖直直對著楚傾月的方向,不遠處的寧君臨卻眯了眯眼,一腳將花無缺踢下馬車道:
“去看著點。”
然而,就在此刻,變故陡生!
眾人的目光都看向楚傾月的一刻,只有楚傾月清晰地看到男子似乎眼看著是事情容易發生變故,竟然不等她來到跟前,一刀向女子頭頂狠狠紮了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楚傾月輕嘖一聲,人影一閃,竟然已經來到了兩人之間!
而她纖弱柔荑捏住男子持刀的手腕,聽她語聲陰沉的彷彿快要滴水一般。
“要吵架回家去吵,跟女人動刀算什麼本事!放下!”
而那男子不知何時鬆開了女人的頭髮,只見女人形容狼狽的快速挪到了楚傾月身後,可是若是有人仔細看,卻能看見女人披散的頭髮下奸佞的笑意逐漸瀰漫,擴大!
只見她忽然抱住楚傾月的纖腰,語聲哀慼道:
“大人救我,大人救我!”
說著,卻忽然聽人群中一聲爆喝道:
“小心!!!”
然而,話音落地之際,四下,一片死寂……
滴答,滴答。
血液砸落地面的聲音如此清晰,楚傾月愕然低下頭去,看見鋒利的刀刃自胸膛穿過,看見銀白色的刀鋒染上了鮮血的搖曳……
看見面前的男子臉上的怒容,一點點化作猙獰的笑意,而他的另一隻手,正握著另一柄刀刃,刺穿她的胸膛。
濃郁的血腥氣撲鼻而來,楚傾月只覺得衣衫濡溼溫熱瀰漫全身,她的力氣彷彿也在一絲一縷的被抽空了去……
她艱難的扭過頭,似乎想看看身後的女人此刻的神情,但很快,她便回過了神來。
這兩個人,從始至終出現在這裏的目的,都是爲了她……
她最近幹什麼了?這麼多人想要她的命。
尤其是,這兩個人身上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元氣波動。
她這兩天殺了不少修武強者,卻不料交代在了兩個江湖人手中?
而此刻,一切發生的太快。
她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大腦的運轉似乎也變得遲鈍。
手掌不知何時鬆開了男人的手腕,她無力的仰倒,只看見男子手握利刃的手向她面門而來。
楚傾月輕嘆一聲,只是想,哪怕是死,帶上你,也是不難的。
她指尖微動,剎那間只見男子整個人一愣,利刃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折斷!緊接著,是他的手,離開了身體,隨著利刃一同跌落在地。
切口平整,光滑如鏡。
劇痛忽然傳來,男子瞪大了眼睛,痛苦的哀嚎一聲,緊接著卻是花無缺的刀鋒破空而來!
剎那間‘噗嗤’兩聲連響,只見男子胸前迸發出璀璨的鮮血宛如煙花噴濺漫天血雨,只見男子的頭顱應聲跌落,悶響沉沉。
而女人見狀,猛地驚呼一聲!
意識到危險之際,整個人已經下意識離開了楚傾月三丈以外,甚至頭都不敢回的連忙駕馭起輕功想要逃走!
“站住!”
花無缺抽出從男人身體中抽出長刀,再一轉,又哪裏追得上一個急於逃命的人!
而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楚傾月身邊的寧君臨見到這一幕,卻聽他語聲陰沉彷彿地獄中爬上來的惡鬼般,咬牙切齒道:
“破!”
剎那間,女子身形一滯!整個人竟然於半空中憑空化作了漫天血霧!!!
一時間,血紅色的雨紛紛揚揚鋪滿了京城的主街,這一切發生的太快,百姓們這才反應過來,於血雨中迸發出激烈的驚呼聲,隨即四散而逃!
而周圍人群紛擾,漫天血霧灑落,卻沒有半分滋擾到寧君臨的安寧。
彷彿自他周身三丈,有一股古怪的力量劈開了這塵世紛擾,而懷中的她溫熱鮮活,卻能感覺到她的生命在以無法挽回的速度流逝!
寧君臨沒時間顧及其他,只是抬手劈開馬車與馬匹的連結,吹了個口哨,高大的駿馬直衝而來!
歷悠悠看著眼前一幕,幾乎是直接傻在了原地!
而寧君臨腳步不停翻身上馬,卻聽他語聲急促道:
“你去找孟神醫!另外,通知九川拍賣行的人過來!”
話音落地,只見他整個人已經消失在了京城的主街之上!
而不遠處的寧君威見到這一幕,從始至終似乎都沒反應過來,事情變故發生的太快,他又應該如何反應!
而今此刻百姓們亂成一鍋粥,尖叫聲哭喊聲此起彼伏,眾生喧鬧中,寧君威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似乎連漫天的血雨都化作了無盡的沉默。
那個女人……前兩日還在御書房得意洋洋的當著他的麵愕然先告狀,昨日還在課堂上,一臉苦色的說他泡茶難喝,甚至不顧尊卑的用戒尺拍他的大腿!
就這樣一個讓人咬牙切齒的女人,就這樣……死了?
時間的流逝彷彿變得緩慢,寧君威不是沒見過鮮血與死亡的人,卻只覺得這一刻,血霧漫天,都不如街道中間那一抹猩紅刺眼。
京兆府尹很快率兵趕到了現場!秩序很快被安撫平定了下來,而他立於馬上,自然也發現了不遠處一動不動神色呆滯的太子!
只見他愣了愣,隨即眸光一閃,爆喝道:
“保護殿下!送殿下回府!”
……
日頭正盛,東宮。
寧君威幾乎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來的。
滿身的血點宛如臘月的梅花在衣襬上綻放出豔麗的猩紅,而他腳步虛浮的回到了寢宮,見到姜媚兒一臉花容失色,見到下人一片紛亂焦急,見到婢女們伺候他更衣沐浴……
但哪怕此刻,一片空白的神思中,他只覺得第一次體會到生命的脆弱。
腦子裏鋪天蓋地的雜亂,似乎只剩下了唯一一個問題。
那個女人……就這樣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