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引弟子是個好差事。

    學武是很貴的。

    按照十年前金銀幫眾的說法，一招就要五十兩白銀。

    很多人都學不起。

    那些學不起又想學的，其實也是有門路的。

    一是當沙袋，給那些有錢的弟子實驗武功。

    畢竟單純和空氣鬥智鬥勇，或者打真正的沙袋，很難有感覺，想要練出好的功夫，還是需要從人身上實驗。

    不過當沙袋太危險了，經常被打傷，雖然可以進賬大筆銀子，但是練武先練功，練功先練體，身體垮了，有錢也學不好什麼武功。

    不到萬不得已的話，沒人去當沙袋。武館裏大部分的人肉沙袋，都是外面身強體健的平民，混口飯吃。

    學武的當沙袋效果更好，而且價格更高，不過願意幹的人寥寥無幾。

    畢竟實在學不下去，有了三招兩式傍身，哪怕是加入金銀幫，也能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又何必被人臉打的跟猴屁股似的？

    另一條路，就是成為接引弟子。

    接引弟子是個美差。

    不僅免費學武，還能管吃管住。

    甚至有外快，畢竟選擇把徒弟送給哪個師父，是接引弟子的工作。師父的武功如何，接引弟子最清楚，想拜個好點的師父，想找個適合自己的師父，就少不得要打點一下接引弟子。

    這是潛規則，武館是默許的。

    接引弟子的工作，就是守在武館大門口，或者勤快點跑到外面，給武館拉客。

    因此接引弟子，必須是會來事的，必須有察言觀色的本領，必須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一般木訥老實的人，是幹不了這個的。

    也只有那些聰明伶俐的人，纔會被挑為接引弟子，周博就是這樣的人。

    這裏麵的門道，是周博路上對陳果說的。

    周博並沒有跟陳果要錢，反而十分殷勤，是因為他看出陳果是個厲害人物，想要長期巴結，圖謀更多。

    這年頭，能從江南一路到西北，並且形象保持的如此好，而且詩詞歌賦無一不精，談吐還如此優雅的，必然是大家族的子弟。

    這種人，肯定是要巴結。把陳果帶到大師姐那裏，就是巴結的手段之一。

    兩人說話間，到了後面的庭院。

    庭院裏，有很多梅花樁，很多沙袋，石鎖。

    還有武器架，上面十八般兵刃，一應俱全。

    一個青衣少婦正在院子裡舞劍。

    這青衣少婦長髮挽起，彆着華麗的髮簪，一身青色衣裙也繡有牡丹，五官清秀，紅唇鮮豔，身段窈窕。這種二十五歲奔三十歲的少婦，正是蜜桃成熟時，熟的都能掐出水來。

    陳果見多識廣，倒是無所謂，只看那少婦的劍法。周博很不爭氣，雖然天天見自己大師姐，但是還是下意識的嚥了口唾沫，下面隱隱撐起了一個小帳篷。

    那少婦劍出如龍，身隨劍動，劍花如落英繽紛，劍光似寒潭清澈，劍招此起彼伏，變化多端，靜如兩儀循太極，動如銀瓶乍破水漿迸。

    其站如蒼松，動若流水，劍意綿綿不絕，一襲青衣好似煙柳畫春風，時起時落，時開時合。劍起剛猛，刺、戳、斬、擋、衝，劍收柔軟，轉、撤、撇、粘、連。

    一通劍招舞罷，驟然收招，靜若處子，不生一滴汗，不喘一口氣。陳果一看，便知道這應該就是大師姐林秀寧了，想來是得了林湛真傳，畢竟是親女兒，肯定不會藏私。

    那周博還沒有說什麼，陳果就先出聲了。

    “好劍法，剛柔並濟，其意綿綿，其神昏昏，劍如流水撞飛石，恰似流星擊長空啊！此情此景，本公子不禁想賦詩一首！”陳果揮舞著摺扇，很騷包的吟道，“昔有佳人馮林氏，劍器一舞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㸌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陳果這是為自己立人設。

    文采風流的世家公子嘛！

    反正林秀寧的劍舞絕對有韻味，陳果直接把杜甫大神的半首詩倒騰過來。

    其實陳果這樣的行為很中二，很油膩。

    但是一來，文人本就率性而為，追求自然而然，否則的話，魏晉風流也不會那樣出名了。唯大英雄方本色，是真名士自風流，不外如是。

    二來，陳果丰神俊朗，星眸劍眉，一枝梨花壓海棠，帥比潘安宋玉，氣質卓然出羣，揮舞摺扇，更顯英姿颯爽，氣度翩翩。人類都是顏狗，陳果的這外在形象，就加分不少。

    三來，杜甫大神的詩歌也不是蓋的，那句子高度凝練傳神，是律詩登峯造極的結果。這樣的詩歌，換個世界，一樣拿的出手。如此文采，自然油膩也不油膩了。

    所以那林秀寧原本惱怒，覺得這外人不知禮數，偷看自己練劍也就算了，還如此唐突自己，著實不當人子。

    不過林秀寧定睛一看，只見陳果白衣勝雪，丰神俊朗，帥的無可挑剔，心中的怒氣，頓時就消了大半。只覺得眼前的這位公子，其風采照人，倒是自己生平僅見，著實……著實令人欣賞。

    再就是陳果的聲音渾厚有力，富有磁性，沉穩中帶著一絲悲天憫人的韻味，聽到耳朵裡，只覺得很有吸引力。

    林秀寧心中的怒氣，就徹底消散了。

    再就是陳果的詩歌，果然是絕句，什麼“㸌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這樣的句子，就算自己不懂文學，也覺得寫的太好了，配在自己身上，更是出神入化的彩虹屁。

    這讓林秀寧不僅不再討厭陳果，反而覺得陳果這人眼光不錯，文采更是驚人，心中對陳果生出了好印象。

    “這位公子過譽了，小女子可沒有公子形容的那麼厲害，而且公子說‘觀戰如山’，也不太貼切，此間只有我等三人。”林秀寧嫣然一笑道，“又何來的觀戰如山呢？”

    陳果收起摺扇，正色道:“那是因為我一個人就勝過千軍萬馬，所以是觀戰如山！”

    陳果在諸天混戰領域，是當之無愧的藍星第一人，站在百億人的巔峰，殺人盈野，縱橫無敵，自然而然有一種凌萬物而超脫，駕流雲位蒼穹的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