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玥。”把眼前都收拾乾淨了，多少順氣一些，曹貴妃也睏倦了，吩咐著：“過來伺候本宮歇息。”

    “是。”連玥急忙過去。

    伺候曹貴妃歇息這樣的事情，已經做了不知道多少遍了，連玥也沒在這件事上出錯過。

    只是今天心裏明白，曹貴妃心情不好，所以格外的小心翼翼，哪怕是很小的事情，也要比平時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生怕在這種時候被她挑出任何一點毛病，被她的怒火牽連到。

    拆下所有的首飾、梳頭放鬆、沐浴、更衣，一直伺候到她躺下，連玥幫她把被子整理好，看著她閉上了眼睛，一副準備入睡的樣子，暗暗在心中鬆了一口氣。

    以為今天就可以這麼過去了，不會再發生什麼事了。起身想要幫她把床邊的帷帳放下去的時候，她卻忽然伸出手，一把把她重新拉了回去。

    連玥被嚇了一跳，急忙跪在了她的床前，聆聽著她接下來的話語。

    “你跟在本宮身邊，沾了本宮的光，依靠著本宮，才能在宮女裡面高人一等。所以你就以為，自己和其他奴才們不同，也能當個娘娘了？”

    曹貴妃的語氣不緊不慢，甚至都聽不出來她有什麼情緒。

    可越是這樣，越是值得警醒，值得害怕。

    還以為那天其他宮女們恭維自己的話，她完全沒聽到呢。沒想到只是暫時的按下不表，假裝不在意的樣子，實際上是在等最後一起算賬。

    連玥最怕這樣猜不出曹貴妃在想什麼的時候，慌忙把頭磕在地上，不住的認錯：“奴婢知錯！奴婢跟在貴妃娘娘身邊，就像那闖進佛堂裡面的小耗子一樣，喝了兩口燈油，就以為自己也沾了佛光了，實在是鬼迷心竅！一時犯了糊塗！”

    “奴婢該死！奴婢知錯了！奴婢以後一定把她們的嘴封死，絕不會讓娘娘再聽到這種渾話！”

    曹貴妃沒有迴應她的這番認錯，只是慢悠悠的側著身子，支起一隻手肘來，半倚著床頭，另一隻手伸出去，碰了碰她的耳垂。

    順著往下，手指捻起了她的耳墜，微眯了眼，仔細看著。

    那模樣，彷彿只是一個漫不經心在欣賞似的，但眼神中的不滿，已經昭然若揭了。

    “真是個難得的好東西，可不能浪費了，得物盡其用。”

    曹貴妃收回了手，做好了決定：“去，站在長樂殿的門口，和宮道里那排宮燈站在一起，好好照一照這夜晚的黑。看看到底是你亮，還是外頭的宮燈更亮。”

    連玥只能應答：“是，奴婢謹遵貴妃娘娘的吩咐，替貴妃娘娘守好長樂殿的宮門。”

    起身要去的時候，曹貴妃又把她喊住，接著吩咐了一件事。

    “還有一句。”

    “這對宮燈耳墜，是皇上親口誇讚過的。皇上喜歡的東西，你絕不可給毀了，聽明白了嗎？”

    “去吧。”

    連玥暗自捏緊了拳頭，根據曹貴妃的命令，站在了長樂殿的門外。

    初春的天氣，夜晚的風依舊寒涼。

    不像其他需要做粗活的宮女，連玥向來是跟在曹貴妃的身邊，在內宮伺候走動的。曹貴妃享受著溫暖的炭火，她跟在身邊，自然也不會體會到屋外的寒意。

    眼下身上的衣物，根本不足以抵禦夜晚的涼風。

    每一陣風吹過，身上都是一片顫慄。寒冷和痛苦更深一分，心底的不甘和怨懟也就更甚一分。

    不知道過了多久，估計都已經到了後半夜，連玥整個人都要呆的麻木了，卻忽然看見，不遠處的一個拐角，有一個燈籠亮起又熄滅，在空中沿著形狀的軌跡晃了一圈。

    這是隻有她能看懂的暗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