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佑平安的有什麼問題嗎？高選侍不是很能理解她想說什麼。

    自己現在所求的，不正是天下每一個做母親的心聲？

    十月懷胎辛苦，生孩子的時候更是如同一腳踏進了鬼門關，祈求母親和孩子都平平安安的，就是再真誠不過的願望了。

    張才人想要表達的卻不是這個意思。

    故意這麼說，是爲了問出接下來的這個問題：“你現在向佛祖祈願的，應該不只是要平安吧？”

    “你想的應該是，讓佛祖保佑你生下一個皇子來。”

    高選侍之前還在心裏面覺得她這個人很好親近，真的像信佛之人，經常所說的好善樂施一般，如此善良地對待自己。

    結果這一下，就立馬查到了不對勁。

    這語氣聽起來，怎麼有些陰陽怪氣的？這話裡聽著，也像是藏針帶刺的。

    “我沒有想這麼多，我現在只希望孩子能夠平平安安的降生，便要感謝佛祖保佑了。”

    高選侍迴應了她一句，回絕了她加給自己身上的想法。

    慢慢扶著旁邊站起身來，和她道一聲謝，就準備離開這裏了。

    張才人依舊是那副雙手合十，誠心向佛祖禱告的樣子。

    可是說出來的話語，明顯是截然不同的心境。

    “如果你真的生了個皇子出來，你覺得，光是從佛祖保佑，就能把皇子留在你的身邊嗎？”

    這句話，讓高選侍的整個身形都為之一震。

    身體瞬間僵在了原地，連去掩飾自己情緒的功夫都沒有。

    愣了一會兒，才重新回過神來，嘴角扯出來一個笑容，維持著表面的冷靜迴應她：“我不知道張才人這是說的哪裏的話？平白無故的，難道是在詛咒我嗎？”

    “是不是在詛咒你，你的心裏最清楚。”張才人坦然自若的，繼續說下去：“你清楚，在如今的後宮當中，若是真的生了個皇子出來，該是多麼的引人注目。”

    “你也清楚，自己的出身低微，如果真的生了個皇子出來，就憑你自己，想要去親手撫養皇子長大，想要去阻止自己親生的孩子去喊別人孃親，該是多麼難的一件事情。”

    “畢竟，連你自己都是在寄人籬下，不是嗎？”

    “所以我勸你，最好不要去祈求，自己能生個皇子出來。”

    “如若你肚中的孩子真的是個皇子，那也只會是讓你替他人做嫁裝，讓琅貴嬪娘娘膝下多了一個皇子。”

    “如此這般，都不知道到底是你的福氣？還是你的禍根了？”

    高選侍一隻手用力抓緊了旁邊的桌角，另一隻手下意識的護住了肚子。

    明顯已經因為她的話而情緒不穩定了，可無論如何，也得去反駁她的話纔是。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你說我也就算了，竟然還敢說琅貴嬪娘娘？！敢如此惡意的揣度，膽大妄為的議論皇嗣之事。”

    “若是稟報給琅貴嬪娘娘和皇后，肯定是要治你的罪！你最好還是安心禮你的佛，管好你的嘴，別亂說話！”

    硬撐出來了一點力氣的厲聲質問，並沒有對張才人起到任何作用。

    她還是那副仰望著佛祖，滿心虔誠的樣子。

    一動不動的，彷彿和這滿屋子的檀香都浸潤在了一起。

    就連語氣，也一直都是不輕不重，不急不緩的。

    遊刃有餘的說著，說出來的話，卻足以讓高選侍覺得有千鈞重。

    “還是說……你本來就是這麼想的，本來就是這麼和琅貴嬪娘娘說好的？”

    “也對。”

    “如果不是琅貴嬪娘娘有心為之，把你獻給了皇上，去獻媚邀寵，你肚子裡也不會有這個孩子了。”

    “那還真是我多嘴了。”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