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有意外收穫呢？

    大樹底下不只是好乘涼，還有好吃的可以蹭。

    江瑾喬瞬間就不心疼，今天早上被自己匆忙丟下的那半籠小肉包了。

    承乾宮裏，有專門給皇后準備膳食的小廚房，是特意為皇后請來的廚子，平日裏做的全都是符合皇后口味的東西，這麼長時間以來，還是第一次臨時做起了小孩子愛吃的玩意兒。

    光是食材上的選擇就得比平時減少一半，造型上還要更可愛一些，把糕點特意捏出了一些小兔子、老虎頭的形狀。

    皇后不自覺的就盯著看。

    每年臨近這幾天的時候，總是會突然的晃神，就像是睹物思人一樣，總是看見什麼，都很容易聯想到。

    這些一看就知道是專屬於小孩子的東西，在現在的承乾宮裏是格格不入，從來沒有見過，但從前在王府裡的時候，可是從不缺少不說，還要被調皮的江瑜丟的到處都是。

    一片吵吵鬧鬧，歡聲笑語，然後突然，就戛然而止。

    落差太大，晃的她過去五年了，都沒有回過神來。

    “皇后娘娘……”

    又感覺到身邊的人好像有一些低落的情緒，江瑾喬急忙又朝她身邊的位置擠擠，佔據了她的視線，轉移她的注意力。

    “這個好好吃，給娘娘吃。”

    “好。”皇后伸手接過來，視線落回到她的身上。

    揮手讓其他伺候的人都下去，皇后終於問出了心裏的疑惑：“昨天深更半夜的，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泠月園？”

    江瑾喬稍微思索了一下，假裝有點困擾的皺起了小眉頭：“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夢了，總感覺自己能聽到哭聲，忽然就醒了。”

    “然後追著夢裏模模糊糊的印象，就走到泠月園了。”

    “沒想到竟然會碰到皇后娘娘。”

    皇后相信她這個沒想到是真的，但對於其他部分……

    “那你本來以為會碰到誰？”皇后追問：“那麼晚了，要是你真的聽到了哭聲，難道不害怕嗎？怎麼會自己一個人跑出來？”

    “我當然害怕了，差點以為自己真的碰到那些不能說的東西了。可是……”江瑾喬這會是認真的：“之前不小心聽見宮女他們議論這些的時候，阿孃和我說，原先住在那裏的人，都是很可憐的人。”

    “如果要是真的成了可以飄來飄去的東西，肯定早就已經飄出去了，不會繼續留在那裏受苦的。”

    “這話……”皇后覺得有點意思。

    不光是爲了安慰孩子，讓孩子不要害怕，恐怕柳嬪說出這話來，更多的也是反映了她自己的心思。

    如果可以擺脫宮中的桎梏，終有一日，重獲自由，就一定會立馬離開這座巨大的牢籠，不再這裏繼續當一個“可憐人”。

    雖然聽起來像是有所怨念，更是不能說出來的大逆不道的話，但事實上，這座華美宮殿的背後，又有多少人被迫被陰影遮蓋，心中盡是這樣的想法呢。

    除了曹貴妃？盛寵不衰，榮寵至極。

    除了自己？身為皇后，不允許有這樣的想法。

    皇后的笑容溫柔了許多，又拿出帕子來幫江瑾喬擦去了嘴角的殘渣。

    還好她還小，聽不出來這種話背後的意思。

    希望她一輩子都聽不出這話背後的意思，不用懂得這背後的辛苦。

    為什麼說著說著話，皇后娘娘又不高興了呢？江瑾喬看她雖然是笑著的，整個人也無比的溫柔端莊，彷彿將所有的情緒都控制的極好，像她正襟的皇后服侍一樣，一絲不苟。

    可……江瑾喬就是能透過她那雙溫柔的眼睛，察覺到她幾乎要碎掉的悲傷情緒。

    江瑾喬雖然沒有過她那樣的經歷，可是她記得，在她落水的那次，哪怕是已經醒過來，已經確定沒有生命危險了之後，柳清婉依舊是一樣的心力憔悴，擔心又心痛，如從心頭上被剜掉一塊肉一樣。

    如果這樣算起的話，那皇后娘娘的心頭上可是被一下子剜掉了兩塊肉啊。

    光是想想都覺得要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