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是，一個卑賤的小宮女罷了，哪裏就能夠值得小主子記在心上了？”

    “奴婢過來，也只是把這個喜訊講給小主子聽，好讓小主子知道，以後眼前，再也不會見到這麼個礙眼的人罷了。”

    “若是小主子沒有別的吩咐，奴婢這就先行告退了。”

    寧女自顧自的說完了話，依舊是那麼一副輕描淡寫的樣子。

    光是聽她的那個語氣，根本聽不出來她現在所說的，其實是一個人的死訊。

    口口聲聲說的是來給江宸報喜的，可是到了了，江宸也沒有聽出來有什麼地方值得喜的。

    分明前幾句話還在指責他，不是嗎？

    眼看她說完就要走，江宸急忙跑了幾步，跑到了她的面前擋住她，不能讓她就這麼走了。

    這麼不清不楚的，丟完一番話就離開，留江宸一個人繼續琢磨她說的話，可不得又要難受？

    “小主子還有什麼吩咐？”

    人已經給擋住了，依舊這麼氣定神閒地看著他，完全不會因為他的任何舉動和話語而產生動搖。

    江宸努力地抬著自己的頭，眼睛一直瞪著她，將所有的複雜心情與情緒展露無遺。

    到頭來，卻也只質問出來了一句：“你騙人！”

    寧女立馬反問：“小主子不相信奴婢的話？”

    江宸不知道該如何迴應，更不知道該怎麼樣對她方纔，將念雲的死，歸咎到自己頭上那番指責作出反駁。

    只能固執地強調著：“她是母妃的宮女，你怎麼能殺她？我昨天還看到她了呢，要是因為知道她冒犯了我，母妃怎麼可能還讓她繼續呆著？”

    “看來小主子的心思，確實還是太單純無知了，要學的地方，還有太多太多。”寧女故作深沉的感慨了一句，隨即彎下腰來，認認真真的向他提議：“奴婢可以帶小主子去見她。”

    “若是親眼得見，就不能再像現在這樣，強說著不信的話，自己騙自己了？”

    “只不過，小主子如此金貴，若是因此被嚇著了，奴婢可擔待不起啊。”

    江宸近乎固執的迎上了她的目光，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肯定不願意認輸。

    “我纔不會被嚇著！”

    “那好吧，小主子執意如此，奴婢也沒辦法。”寧女這才徹底答應下來，帶著他往外走。

    守在外面的青溪，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看見江宸往外走，作為平日裏貼身照顧他的人，自然而然的就想要跟上去。

    卻被寧女給一句話攔下，說是江宸有事要去辦，她跟著就好，不用青溪跟著伺候了。

    青溪只好繼續守在房門口，一邊守著屋裏那些翻出來的珍寶不要被別人沾染，一邊等著江宸回來。

    出了長樂殿之後，寧女就帶著江宸，徑直往西北角走。

    不管是從風水來說，還是從地理位置來講，都是越靠近東南方向的，越適合人居住。

    像奴才們居住的地方，處罰奴才們的司刑房，來來往往的雜役，甚至是原本的冷宮，都在偏西北方向的地方。

    把宮裏死去的奴才或者宮女，拿張破草蓆一卷，用板車拉往亂葬崗丟掉，自然也是得從這邊的宮門，儘量避開著主子們，絕不能犯了誰的忌諱。

    現在這個時候，拉往亂葬崗的板車還沒送出去，正停在一堆雜物的旁邊。

    江宸是第一次踏足到這個地方來，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在皇宮裏麵，竟然還有如此，足以讓他聯想到破敗一詞的地方。

    雖然宮牆都是一般的紅色，屋簷上都是一樣的黃色琉璃瓦，可在這些東西的遮掩之下，就是皇宮裏最低賤的一批奴才，做的是最髒污的一些粗活，每日苟且偷生，艱難度日。

    莫說還有什麼工夫去顧及體面，光是能吃上一口熱飯，就已經算是過得不錯的一天了。

    驟然看見寧女和江宸兩個人過去，也只是注意到了他們的穿著不平常，都沒有機會去認出來，他們到底是何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