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前面有人在欺負一個少女和老頭，那人還口口聲聲說是盧家的人。”

    聽到盧家二字，李詢便直接去往熱鬧處了，程咬金只好跟上。

    在街上的一個小角落裏，身穿粗布麻衣的女子正好被一個男人一掌打在了地上，女子被打摸著有著紅掌印的臉頰，但眼裏盡是不屈服。

    “你這個小娘們，真是不識抬舉！我家公子看上你是你的榮幸！”一個牙尖嘴利、長得賊眉鼠眼像街邊的混混似的家僕大言不慚的指著那女子罵。

    李詢和程咬金擠入人群，看到眼前這一幕，身為武士的程咬金滿腔熱血，就要上前去幫助那女子。

    “等等。”李詢拉住程咬金，搖搖頭，“先看看情況，這裏是范陽盧家的地盤。”

    “這小子太猖狂了，老夫恨不得打得他屁滾尿流！”程咬金收好拳頭，但仍是不服氣的。

    “強龍不壓地頭蛇。”李詢吐出這幾個字。

    言下之意就是，范陽是盧氏的老巢，那麼就要小心行事，在這裏可比不上在藍田。

    “大哥，這是發生了什麼？”李詢不再理會程咬金，轉頭問旁邊看熱鬧的大哥說。

    這大哥在人群最裏邊，肯定是將全過程看進去了。

    果不其然，當李詢問他時，他就絡繹不絕的將事件經過告訴了他們。

    “這小女子跟他爺爺是賣餛飩的，長得那是一個水靈，以前倒是相安無事，這是這一次他們孫女倆想了個招攬生意的法子——唱曲。”

    “姑娘生的好，唱的也好，這不今天盧家小少爺盧布湛來逛街，聽了這曲在這裏吃了碗餛飩。”

    “盧家小少爺這不是就看上人家姑娘了嘛，正打算強買，不，強搶呢。”

    “少爺，老頭子就這麼一個孫女，你就放過我家小月吧。”老爺子一大把年紀了，直接抱著那小少爺的大腿央求道。

    “爺爺！不用求他！我不跟他走！光天化日之下強買民女，還有沒有王法了？！”小月猶如一朵鏗鏘玫瑰，絲毫不向惡勢力低頭。

    好一個烈女子！

    李詢不由得在心裏佩服她。

    “小子，你程爺爺我是受不了了，哇呀呀！”程咬金擼起袖子就是準備大幹一場，但還是被李詢給攔住了。

    “再看看，我們此行不宜暴露身份，看看有沒有人出來幫她。”李詢蹙眉道。

    倘若這次一進范陽就跟盧家人有交際，那麼無疑是將他們的身份給曝光。

    盧家人一調查，說不定他們的警戒就更高，這樣對以後的蒐集證據十分不利。

    四周全是看熱鬧的人群。

    此時那小少爺一腳踹開了老爺子，老爺子後背碰到板桌，生生吃疼的模樣讓人看了很是心疼。

    “哎喲，這少爺也太猖狂了吧！”

    “是啊是啊，這爺孫倆也是太倒黴了，真是心疼。”

    “怎麼能這麼對他們呢！真是造孽！”

    “可惜這長得如此水靈動人的小姑娘了，平時我可喜歡吃他們家餛飩了。”

    ……

    周圍全是類似於這種的議論聲，聲聲入耳，也聲聲涼了人心。

    “給我打，竟然不從，就給我往死裡打！”盧布湛拍了拍袖子，像是要將袖子上的汙穢掃去。

    他帶來的一眾小廝，開始沒人打，但是在他的威逼下也開始動手了。

    “這太猖狂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打人！”

    “我已經派人去報官了，希望這姑娘能撐住。”

    大部分看戲的百姓都不冷不熱的在說著風涼話，他們嘴上說著心疼，但卻沒有一人踏出這一步。

    冷漠，是這個社會的常態。

    盧家在范陽猶如天子的存在給這些百姓心裏造成了一種難以泯滅的懼怕感。

    他們害怕，所以大多數時候見死不救，明哲保身。

    怪他們麼？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是能夠指責他們，但是作為常人，李詢並不怪他們。

    “老程，去！”

    他之所以讓程咬金出頭，那完全是因為程咬金的身份比他要好使的多。

    盧家人再怎麼猖狂，這護國大將軍的面子還是會給的。

    程咬金老早就忍不住了，聽到這話，擼起袖子就是準備幹。

    然而，不遠處一個身著官服的人帶著一隊捕快匆匆走了過來。

    “住手！”那人大喊，毆打少女的小廝立馬停了下來。

    看來是救兵來了。

    李詢的心裏鬆了口氣，程咬金摸了摸自己的手，他在撓。

    手真是太癢癢了，但他也是知道局勢的。

    “參見大人。”底下百姓看見是盧縣令，紛紛行禮。

    盧縣令見還有兩人未施禮，一個厭惡不屑的眼神遞給了李詢。

    “你這是犯了何事？竟惹得盧家少爺不開心了？”盧縣令上來二話不說不說就是直接問罪小月。

    顯然，他是盧家少爺這邊的。

    “還望大人明察，小女子本本分分的賣餛飩，這盧家少爺過來吃了餛飩不給錢，我要求給錢。”

    “他卻打了我一掌，後面還說將我帶回去做同房丫鬟，大人你評評理！”

    “胡說!你要是沒做錯什麼事情，盧少爺能打你嗎？”那縣令瞪著圓眼，看著盧少爺的眼神裡有著無限的諂媚。

    打人竟成了一件正義的事情。

    李詢緊皺眉頭，仍在猶豫。

    程咬金則是一直在旁邊扯著李詢的衣裳憤憤不平催促道：“你小子怎麼回事！從長計議這個我懂，但是老夫是受不了了！”

    見程咬金要動手，李詢直接點了他的穴。

    “你小子幹什麼？！”

    “從長計議。你容我想想。”

    “這世道還有沒有王法了！你們盧家人勾結官府，欺辱百姓數十載！”小月氣極，眼裏滿是心酸。

    像是對這世道不公的心酸，心酸裡又有很多的無奈，對此時此景竟沒人站出來維護正義的無奈。

    “來人，給我拿下這婆娘，關進大牢，聽候發落。”盧縣令下了命令，跟來的捕快就要將小月給捆起來。

    “給我滾開！”小月揮舞平日裏做餛飩湯的大勺，護著自己跟爺爺。

    “好啊，還拘捕！罪加一等！”縣令笑嘻嘻的，像是在看好戲。

    李詢看著少女那不服輸的倔強，心臟猶如觸電般被擊中。

    這一刻，他只想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