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虎探頭看了一眼，冷聲道：“是不是沒錢，找了這麼個死胖子來當幫手？呸，還不出錢來，老子先把胖子一身肥油揍出來！”

    趙八兩叫道：“到底有錢沒錢啊？給個痛快話！”

    一些村民也起鬨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要是還不出錢來，就給村長賠禮道歉，說不定磕上幾個響頭，村長就會高抬貴手了。”

    “誰他媽說老子沒錢了？老子有的是錢！”李新宇扯著嗓子喊了一句，回頭衝胖子說，“胖子，有人要揍你，你說該怎麼辦？”

    胖子翻了翻眼皮：“揍我？老子一屁股坐到他臉上！嫌棄老子胖是吧？上趕著來打臉，待會兒保證狗日的臉腫得比老子胖！”

    “那就先打他們的臉吧！”李新宇拖長腔調喊了一聲。

    只見胖子伸手將草蓆盡數掀開，擠在門口的村民們立時炸了鍋，嗚嗚哇哇狂喊不止，隨即變得鴉雀無聲，只聽見此起彼伏的粗重的喘氣聲。

    原來那一張桌子上，整整齊齊鋪滿了鈔票，而且都是嶄新的百元大鈔，在陽光下顯得無比耀眼。

    趙大虎和麻子的動靜，徹底驚醒了眾人。人們面面相覷，看一眼院裏桌子上的錢，又看一眼李新宇，想要說些什麼，卻覺得嗓子裡堵得慌，只能發出無意義的乾巴巴的聲響。

    趙八兩忍不住往後倒退兩步，他背脊上寒氣刺骨，雙腿都軟了，差點一屁股跌坐下去。

    村長本就長了一張驢臉，現在拉得很長，臉色陰惻惻綠油油，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怎麼，不是要讓我還錢嗎？過來拿啊！”李新宇點起了一支菸，吞吐著煙霧，斜挑著眉毛看向村長。

    村長面如死灰，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萎靡不振，一點威嚴的氣概都沒有了。

    他知道今天丟了臉面，本想教訓打壓李新宇一頓，沒想到甩出去的巴掌最終打在了自己的臉上！

    村長趙有財這種人物，好歹有些自尊心，一邊臉頰上捱了一耳光之後，絕不會湊過去另外半邊臉繼續捱打。

    他朝自己的兒子趙大虎撇撇嘴，示意他去拿五萬塊錢。趙大虎不像他爹那樣剛強，心想五萬塊錢也是錢，拿過來並不吃虧。

    趙大虎跨過門檻，徑直往桌子前走去，越走得近，他覺得心中壓著的石頭越重，快喘不過氣來了。

    那麼多錢啊，看一看也值了，要是能摸上一摸，這輩子足夠吹噓的了！

    就在趙大虎伸出手，哆哆嗉嗉要摸上鈔票的時候，胖子碩大的身形攔住他，譏嘲道：“小子，你不是要揍老子嗎？動手啊！”

    趙大虎早就沒了先前的神氣勁頭，蔫蔫地看了胖子一眼，說道：“閃開，他李新宇確實有錢，但還是得還債。”

    “錢肯定是要還的，但在還錢之前，先寫好收據，蓋上村委會的章，把欠條給我，咱們纔算一筆勾銷。”李新宇冷冷地說道。

    趙大虎扭頭看向自己的父親，趙有財咬著牙說：“好，一手交錢，一手給你收據和欠條李新宇早有預備，從衣袋裏拿出紙和筆，笑嘻嘻遞給趙有財。

    趙有財氣不打一處來，這小子連紙和筆都準備好了，到底是誰找誰的麻煩啊？栽了，這一次的跟頭栽得深啊！

    懷著一肚子無處發泄的怒火，趙有財唰唰寫好了收據，他向來將村委會當成自己家的一樣，印章總是隨身攜帶，當下拿出來蓋了章。

    李新宇接過收據，裝模作樣顛過來倒過去細細讀了好幾遍，吹毛求疵地說：“村長，這個標點符號用得不對，這個字很濟草，再重新寫一份吧。”

    趙有財眼睛裏噴火，嘴巴都氣歪了，無奈之下，只得再寫了一份收據。

    李新宇拿過來看了好一會兒，滿意地點著頭：“嗯，這就對了嘛，錢財上的事情，可馬虎不得啊！你當村長這麼多年，怎麼還如此敷衍了事？”

    “小兔崽子，你不要猖狂！”趙有財忍無可忍了，咆哮道，“收據寫了，那就還錢吧，老子沒時間跟你瞎耗！”

    “那一張借條呢？借條不給我，我還了錢也不踏實，萬一有一天你要拿著借條來訛詐我怎麼辦？”李新宇還真不把村長當大蒜了，言語間充滿了蔑視和奚落。

    趙有財渾身發抖，拿出那一張本就是莫須有的借條揚在手裏，像一頭受到獵物戲耍的老虎，吼道：“小王八蛋，一手還錢，一手給你借條！再陰陽怪氣囉囉嗉嗉，老子真要發怒了!”

    “誰他媽怕你發怒？”李新宇暗罵一句，轉身從桌上拿起五沓錢來，一沓有一萬塊。

    “這是不是錢？”

    “欠債還錢是吧？有仇是不是該報了？”

    “數得過來嗎？識數嗎？”

    “要不要驗一驗真假？”

    “夠不夠？”

    大聲問上一句，李新宇就把一沓錢扔在地上，還用腳踩上一下。

    “李新宇，你不要得意忘形！”趙大虎嘴裏罵著，卻彎腰撿著錢，而後將五萬塊盡數拾起來，緊緊捧在手心裏。

    趙有財揚手將那一張欠條也扔在地上，轉身一言不發地走了。他從人群中擠出去，一隻鞋子被一個村民踩掉了鞋跟，便怒不可遏地甩了那人一耳光。

    趙大虎捧著五萬塊錢，急匆匆跟上父親的步伐，瞬間跑下土坡去了。

    李新宇哈哈大笑起來，胖子拍著手直呼：“痛快，真他媽痛快！”

    村民們失魂落魄，原想著看李新宇出醜，想不到卻是村長又敗下陣去，連帶著他們也被打了臉。

    眾人聽見李新宇的狂笑，覺得很刺耳，不敢逗留，紛紛拔腿要走。

    “站住！”李新宇大喝一聲。

    眾人被嚇得打了一個冷顫，他們頭皮發麻，回頭戰戰兢兢看向李新宇，暗想這小子不會又要耍渾胡來了吧？

    “新宇侄子，不關我們的事，我們只是來看熱鬧的……”有人的骨頭先自軟了，辯解起來。

    李新宇說道：“老子可不管那麼多，看熱鬧也是一種錯，便宜不了你們這群趨炎附勢的烏龜屁偖王八蛋！我向你們借錢的時候，只不過想試探一下你們有沒有良心。”

    “現在總算看出來了，槐樹村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他媽沒一個好東西！我有言在先，等老子跟村長的事情了結了，再跟你們算賬。老子說話算數，從今天開始，蔬菜的收購價壓低一倍！”

    村民們聽李新宇說要壓低蔬菜收購價，不由得暗自後悔不迭，這小子來真的啊，一點也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