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李新宇與胖子一同到了青龍鎮，幫著胖子擺好菜攤，他一個人揹着一竹萎的蔬菜去了鎮上了客運站。

    這個客運站又小又破，每天有三趟車去縣城，李新宇買了最早的一趟，向縣城進發。

    看著沿路的風景不斷退後，李新宇心血澎湃，一股熱火騰騰昇起，滿腔雄心壯志！

    青龍鎮距離縣城有四十多里路，大半路程都是盤山公路，崎嶇難行。有的地方坡度很陡，被稱為“斷魂坡”。

    每天只有三趟車進城，班車破舊狹窄，又數早上這一趟最為擁擠。

    因為很多人趕早去到縣城，辦完事還得當天趕回來，就爲了省一筆住宿費。

    李新宇乘坐的就是早上這一趟班車，他從槐樹村趕到青龍鎮，幾乎踩著點買票上車。

    他上車的時候，裡面已經擁擠不堪，所有座位上都有人了。

    這個年代，班車上賣站票，也只有偏遠貧窮的無量山地區還存在這種現象了。

    加上進城的都是些農民，很多人都像李新宇一樣，要麼揹着大竹萎，要麼提著大竹籃，狹小的空間被塞得滿滿當當，幾乎沒有下腳之處。

    用《圍城》裡的一句話來形容，就是乘客們互相擁擠在一起，彷彿沙丁魚罐頭。

    甚至有人帶著活雞活鴨，雞鴨在籠子里拉屎，車裏濁氣熏天。

    李新宇擠在過道上，連背萎也放不下去，只能背在身上。他從小吃得苦，對眼前的景象不以為意，心裏只想著跟四季大酒店做買賣的事情。

    又等了五分鐘左右，繼續擠上來兩三個人，再也沒有餘地載客了，司機這才朝窗外吐了一口濃痰，發動車子行駛出客運站。

    最後上來的那一個乘客引起了一陣讚歎聲，原來是個嬌滴滴美豔動人的年輕女人，車裏的男人們紛紛投去如狼似虎的眼光。

    那個女人挎著一個小巧的皮包，穿著打扮很時髦，一看就是個城裏姑娘。

    她的披肩長髮又黑又直，散發著清香，五官非常精緻，妝容也很優雅。

    最惹人愛憐的是，她眉心間長著一顆淡淡的美人痣，不大不小恰到好處，隨著臉上表情的變化，美人痣似乎會跳動，非常奪目。

    那女人上了車，往裏面擠了幾步，再也擠不進去，就站在李新宇前面，兩人之間隔著一個油膩男人。

    李新宇動了動鼻子，聞見那女人身上的香味，那是一種沁人心脾的香水味，大概是個知名牌子吧。

    “這女人真美啊，跟張揚不相上下，只是張揚的打扮沒她精緻！”

    李新宇心中暗自讚歎，他原以為張揚已經是風華絕代了，沒想到世上還有人能與她平分秋色，不由得評然心動，同時慚愧自己沒見過多少世面。

    有這麼漂亮的女人同乘一輛車，李新宇哪有心思繼續想事情，也不去看窗外的風景，眼睛始終放在她身上，盡情欣賞起來。

    這也不能說李新宇好色，他正是血氣方剛的小夥子，那一夜與王霄接吻之後，彷彿突然間開啟了一扇生命之門，走進了一個無比奇妙的世界裏，女人的滋味令他魂繞夢牽。

    再說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看上兩眼，那個女人也不會憑空瘦下去。

    李新宇正看得樂呵呵的，忽而聽見身邊有個孩子哭嚷起來，動靜還挺大。

    低頭看下去，原來緊挨著李新宇的座位上，坐著一個少婦，她懷裏抱著一個估摸有三四歲的大胖小子，最裏面臨窗的位子上坐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

    那個大胖小子哭喊著：“媽媽，我要吃奶，我要吃奶……”

    少婦一臉趟尬，低聲呵斥，讓小男孩不要胡攪蠻纏。

    這少婦長相普通，從穿著打扮上來看，就是個農家婦女，讓她當著車裏這麼多人的麵喂孩子奶吃，確實很難為情。

    關鍵是孩子這麼大了，竟然還沒斷奶，還真是一件奇聞。

    小男孩一個勁哭鬧，那個老年婦女受不了，她大概是孩子的奶奶，皺著眉頭說：“媳婦，你就喂他幾口吧，吵鬧著不像話！”

    少婦急了：“婆婆，不能再寵著他了，四歲還吃奶，以後怎麼辦啊？而且車上這麼多人…她說到這裏，不再往下說，聲音輕若蚊鳴，臉上起了紅暈。

    小男孩有自己的奶奶撐腰，愈發來勁，竟然伸出肥嘟嘟的手去扯母親的領口，想強行吃奶。

    車上的人們見了這種情況，很多人鬨笑起來，有些老男人攛掇小男孩再使把勁加把油，巴不得他扯壞少婦的領口。

    少婦又羞又氣，抓著小男孩的雙手，不許他亂動。

    小男孩掙扎著叫喊著，兩隻眼睛滴溜溜看向李新宇，叫道：“這個大哥哥，你要是幫我扯開我媽的衣服，我讓你吃她的奶，咱們一人一個，好不好？”

    乘客們鬨然大笑，誰能想到這孩子爲了吃奶，竟說出這種話來？

    那個少婦窘迫萬分，真想鑽進地縫裏去。李新宇微笑道：“哥哥我已經斷奶了，沒法幫你。”

    人們又是鬨堂大笑，對於農村人來說，就喜歡這種葷笑話。

    只有那個漂亮女人無動於衷，李新宇偷眼看向她，發現她對周遭的一切不為所動，肩膀不自然地聳了聳。似乎感到很厭煩。

    “老子怎麼在這麼漂亮的女人面前如此粗俗？太掉價了！不行，我得想辦法找補回來。”

    也不知道為何，那個女人雖然沒有看上李新宇一眼，但他卻很在意她的看法，覺得自己方纔說的話不妥當，很是低俗。

    小男孩還在不依不饒地哭鬧著，李新宇心念一動，艱難得背過手在竹萎裡摸索半晌，終於拿出一個西紅柿來。

    他將西紅柿遞到小男孩面前，笑道：“別哭了，我給你西紅柿吃。”

    “我不吃，我就要吃奶，要吃奶……”這個小男孩多半被寵溺壞了，比小龍還要任性乖張。

    李新宇笑嘻嘻的，耐心地說：“你吃一口西紅柿吧，我保證很好吃。要是不好吃的話，我再幫你扯你媽的衣服，好不好？”

    少婦皺緊了眉頭，瞪著李新宇。小男孩當真接過西紅柿去，只輕輕咬了一口，叫道：“太好吃了！”

    小男孩一下子安靜下來，狼吞虎嚥地吃著西紅柿，不再去與他母親糾纏。他生怕別人跟他搶似的，吃得又急又快，還不住吧唧著嘴巴，顯然非常美味。

    “怎麼樣，好吃吧？哥哥可不會騙人。”李新宇說道。

    小男孩無暇回答，三下五除二吃光西紅柿，將指頭上的汁水晚吸乾淨，這才揚起下巴，剛張口卻打了一個飽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