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眼龍的媳婦是一點脾氣也沒有了：“大侄子，我家那個男人就是窩囊廢，指望不上他的。而且這件事情只有你能幫我，地裏的那些蔬菜，再不想辦法賣出去，可就廢了，這幾個月全白忙活了，以後只能喝西北風啦。”

    “喔，你是想讓我收購你家的蔬菜吧？”

    “是的，是的，大侄子，你高抬貴手，不要跟我們一般見識，好不好？”

    “這個嘛，也不是不可以……”李新宇故意拖長了腔調，一隻手摸著下巴，神色悠遠。

    獨眼龍媳婦麵露喜色，覺得有希望了。其他村民們本來膽戰心驚的，聽見李新宇似乎有鬆口的打算，忙不迭圍了過來，異口同聲央求李新宇。

    李新宇看著擠在身前的村民們，看著他們那一副哈巴狗般的模樣，聽著他們討好而乞求的話語，頓時覺得渾身舒暢，彷彿站在雲端，輕飄飄又暈乎乎。

    “哈哈哈……”李新宇縱情大笑。

    村民們呆愣愣看著他狂笑，卻不敢說話，甚至還要違心地陪著他乾笑幾聲。

    李新宇笑夠了，身上出了一陣酣暢漓淋的汗水，掃視著村民們，一字一頓地說：“奶奶個熊，天理好迴圈，蒼天饒過誰？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輪到你們來求老子了！”

    李新宇終於等到村民們求他的時候，心中如何不狂喜，自幼埋藏在心頭的萬千情緒奔涌而出，化作狂放而淒厲的笑容。

    一聲聲狂笑迴盪在空中，鼓動在人們耳膜上，敲打在人們心頭。

    村民們大氣也不敢出，現在的李新宇就是個大財主，還指望著賣菜給他呢。

    莫說大笑了，就算他當衆放出一連串又響又臭的屁來，人們也不會露出不高興的神色，甚至還要誇讚他的屁很香！

    “怎麼，要賣菜給老子了？你們不是串通好不跟我做買賣嗎？”

    “沒有的事，都是找八兩那個老東西在背後使壞，我們一開始就不同意。”

    “你們接著去鎮上擺攤賣菜啊，不是挺有能耐嗎？”

    “大侄子，別開玩笑了，我們就是些農村人，哪裏會做生意？”

    “不都以為自家種出的菜很了不起嗎？老子的收購價還得再翻兩倍，是不是？”

    “我們鬼迷心竅，井底之蛙沒見過盆大的天，大侄子就不要笑話我們了。收購價你說了算，我們不會討價還價的。”

    “老子可是個外來戶，算不上槐樹村的人，父母死了，不是還要被刨墳嗎？你們怎麼能跟我這個外人做生意？不如去找李樹林，好不好？”

    “大侄子，我可從來沒把你當外人看待，在我心裏，你就是我的親人！”

    李新宇問一句，村民們七嘴八舌回答一句。每一個問題，都像一根刺紮在村民們的心上，又像耳光甩在他們臉上。

    村民們除了陪笑臉說好話，哪敢生氣，低眉順眼如同一群小媳婦。

    胖子站在旁邊，一直沉默不語，但他心裏直呼過癮，由衷地替李新宇感到高興，彷彿是自己在報仇一般。

    興許有些村民在肚子裡暗罵，李新宇就是個得意忘形的小人，這也是在所難免的。

    可李新宇不管不顧，他現在就是要盡情享受這種打臉的快感，當個小人又怎麼了？爽就完事啦！

    從小受盡了欺負，吃盡了苦頭，還不許老子發泄一回？

    “說，你們錯了沒有？”李新宇大聲問道。

    “錯了，真的錯了！”村民們爭先恐後異口同聲，獨眼龍媳婦的聲音尤其響亮。

    “錯在哪裏了？”

    人們先是一愣，沉默了片刻，又紛紛叫嚷著，開始變著法子地數落自己，說到激動處，巴不得當著李新宇的麵扇自己耳光。

    李新宇心裏那叫一個舒坦，同時更加鄙視村民們了，偌大一個槐樹村，竟找不出一兩個有骨氣的人，真是寂寞如雪啊！

    “知道錯了還不夠，得道歉吧？”李新宇壞笑起來，突然間心念一動，叫道，”我這個人有個特殊的嗜好，就是喜歡看別人在我面前哭。這樣吧，你們也不用說些虛情假意的肉麻話，誰能在老子面前痛哭一場，我就當他真心實意認錯了，立馬就收購他家的蔬菜！不想哭或者哭不出來的，趁早走人，別想好事情了。“胖子可就樂了：“李哥，你這個嗜好確實挺特殊的，不過老子也喜歡。對，讓他們哭，像死了爹孃一樣的哭，那才解恨！”

    村民們想死的心都有了，這是什麼狗屁嗜好？算哪門子的混賬要求？

    李新宇，你不要欺人太甚！

    可轉念一想，村民們又敢怒不敢言，地裏的蔬菜還賣不賣的？以後的日子還過不過的？

    槐樹村地處大山深處，非常貧困，放在全國來看，也是個窮得連鬼都怕的地方。

    村民們平日裏靠種地養家餬口，每家每戶種了不少蔬菜，賣菜得來的錢佔據了一年收入的三分之一，油鹽柴米醬醋茶這些生活必需品的開銷，全指望著菜錢呢！

    今年情況大為不同，經過村民們一番鬧騰，蔬菜在鎮子上賣不出去，李樹林那些小商販也不會來收購了。

    村長肯定指望不上，找八兩那個老雜毛搞砸了事情，躲在家裏不敢露頭。

    地裏的蔬菜就是花花綠綠的錢啊，誰捨得白白扔掉？可這些蔬菜，不賣給李新宇還能賣給誰？

    對於李新宇來說，讓村民們哭上一場，可是一舉兩得的好事，既能殺一殺他們的銳氣，心氣打壓下去，這些人以後就不敢小覷他；最重要的是能夠趁機收集到足夠的眼淚，淬鍊出更多的靈水來，何樂而不為呢？

    “老子以後收拾人，就用這個法子吧！”李新宇甚至想得更加長遠。

    見村民們愣怔著沒有動靜，李新宇說道：“直娘賊，老子不打你們，不罵你們，只讓你們哭上一場，算是天大的便宜，還猶豫什麼？不哭拉到，老子回家去了，就讓你們的菜爛在地裏吧！”

    他作勢要走，獨眼龍的媳婦急忙問道：“大侄子，是不是我們哭了，你就收購蔬菜？給多少的價格？”

    “那是當然，誰哭得越慘，眼淚水流得越多，我就越照顧他。至於收購價嘛，就按王霄嫂子給的來算。我說你們到底哭還是不哭啊？”

    村民們暗自盤算起來，李新宇將收購價壓下來了，但也比市場價高得多，起碼不像李樹林一樣吝嗇，還是大有賺頭的。

    “不許反悔啊！”獨眼龍媳婦喊了一聲，憋著力氣醞釀眼淚，一疊聲說道，“哭就哭，老孃眼淚多的是，拿手好戲就是大哭大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