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月光寒
劉桂花連忙叫住楚依依。
她連忙衝楚老二使眼色。
楚依依要是現在走了,王老六的十兩銀子怎麼辦?
到嘴的鴨子哪能飛呢!
楚依依眼底帶著譏誚:“想把我送去王老六家換銀子,你想得美。有本事你把你自家女兒嫁過去。”
劉桂花氣得面色鐵青:“死丫頭!”
楚老二臉色難看。
他家給楚龍定下的童養媳每年都得給二錢銀子的梳頭錢。
今年是第十一年,算下來也不少錢了。
楚家晚一年把人接回來,就得多花一年的錢。
還有楚依依這個壓根嫁不出去的賠錢貨。
王家村誰不知道她是個倒黴星。
別說是老鰥夫,就算是瘸子、瞎子、甚至死人,楚老二都樂意把楚依依送過去。
如今聽見楚依依不從,楚老二恨不得強行把她綁過去。
劉桂香指著楚依依的鼻子罵她是個白眼狼。
肥胖的臉頰一抖一抖,肥厚油膩的嘴唇開開合合,露出牙縫裏麵卡著的幾根肉絲和韭菜。
楚依依冷笑,劉桂花也好意思說養過她。
她覺得無趣,拉上謝雲寧就走。
忽然,楚老二在她背後叫住了她。
“爹不賣你,可你奶奶生前給你留了一個玉鐲子。爹一直留著沒賣,就等時候到了,給你當嫁妝。”
楚依依愣住了。
楚家唯一對她好的,也只有楚老太太。
當時楚老二要扔掉她,是楚老太太攔下來的。
劉桂花不給楚依依飯吃,也是楚老太太靠做針線,扎絹花,一點點的攢錢,給楚依依買這買那。
楚依依眼底泛着一絲淚光。
可惜,她重活一輩子還是沒能趕在奶奶死前。
楚老二看這事有戲,心裏大喜。
“那個鐲子藏在閣樓上,上面又黑又窄,不方便點燈。要不等明天我再給你仔細找?”
楚依依略一思索:“也行。”
楚老二大喜,只要楚依依在這住下,一切都好說。
等到半夜他悄悄給王老六開門,自然而然的就成事了。
等到時候再讓楚玲一嚷嚷,這事不成也得成。
楚老二連忙推了劉桂花一把:“還愣著幹嘛,還不趕緊擺飯,天都黑了!”
劉桂香瞪了他一眼,伸手指向謝雲寧。
“還有那個呢?還不快把他趕走,晚上壞事怎麼辦!”
楚老二滿不在乎:“不就是個乞丐嘛,給他盛碗飯打發走不就得了。”
劉桂花心道也是。
那乞丐一直站在門口,還算規矩。
她哼了一聲,從鍋裡舀起一碗白飯,從兜裡摸出一個紙包,往裏面撒了點,隨手拌勻後扔在謝雲寧面前。
“吃你的吧!晚上要是敢進門,我打斷你的狗腿!”
劉桂花心想,大半的蒙漢藥都撒這乞丐碗裡了。
買藥的老頭再三保證過,這一包藥能放倒好幾個大漢。
謝雲寧端起飯稍微聞了聞,不假思索的往嘴裏刨。
劉桂花心裏大喜,拉著楚依依等人就要開飯。
果然如劉桂花所料,謝雲寧和楚依依吃下了加料的飯,沒一會就昏死過去。
劉桂花幾人將楚依依扛到床上。
楚老二連忙燒了個火盆。
碰過楚依依的人爭先恐後的從火盆上跨過。
楚玲滿臉嫌棄:“娘,她睡過的被褥我不要了,你拿去給小弟做尿布吧。”
劉桂花白了她一眼:“十兩銀子還沒到手就想著霍霍?”
楚玲拉著她,不住地撒嬌。
劉桂花思索再三,還是答應了。
“行,等那十兩到手,娘給你買新的!”
楚玲指著楚依依:“還有那身衣服。”
“買!”
“還有奶奶的鐲子!”
“那本來就是給你留的!”
楚老二從懷裏掏出一個玉鐲。
這是上好的羊脂玉,觸手生溫,肉質細膩。
在鐲子的側面,刻著一個篆體的“楚”字。
楚玲興高采烈的把鐲子套在自己那隻胖手上,一頭扎進自己的被窩。
月色漸明,一道黝黑佝僂的人影朝楚老二的房子摸來。
王老六整了整身上最好的汗衫和薄褲,這是他最體面的一身了。
早春的風裏還帶著雨絲和水汽。
王老六打了個哆嗦,用手掌抹去臉上的鼻涕。
他悄悄摸到楚老二家門口。
門口掛著一盞小油燈,在寒風裏晃悠。
王老六心中暗喜,這意思是,今晚成了!
他拎了一把褲腰帶,準備往屋裏鑽。
王老六伸手剛想敲門,一道寒光照在他的臉上。
一把薄刃抵在他的小腹,即使隔著衣服,王老六也覺得刀口處一陣火辣辣的疼。
他哆嗦了一會,沒敢低頭往下看。
過了許久,王老六才聽見少年清粼粼的嗓音。
“楚家人許諾了你什麼?”
王老六不敢撒謊:“他們給楚依依下了藥,讓我今晚過來偷香。一會他家叫抓姦,我就順勢說我倆有私情,是合奸.......”
“呵,你也配!”
王老六順著聲音看去。
他沒想到,拿刀抵著他的竟然是個小乞丐。
王老六的膽子立刻就肥了。
“怎麼地,難道你也喜歡.......”
他還沒說完,下腹就捱了一刀。
淺淺的刀光如同流水一般從王老六肚皮上流淌而過。
那把刀極快,遊走間便從王老六肚皮上刮下來一片毛,只留下一條白亮光滑的細線。
刀鋒精確地割斷了王老六的褲腰帶,露出底下大紅色的犢鼻褲。
謝雲寧冷笑:“就這點本錢也學人玩女人?不如我幫你剃下來,你趁早繡嫁妝。”
他抬起一腳踹在王老六身上。
王老六呆愣愣的後退幾步,跌坐在地上。
過了好久,王老六打了個寒顫,身下那一片草地熱烘烘的泛著騷味。
他看見那個小乞丐拎著刀,鬼魅一般飄到他身前。
“你許給楚傢什麼好處?”
王老六舌頭打結,三魂七魄全跟著那一泡尿走了。
“十、十兩銀子!”
“錢呢?”
王老六脫下腳上臭烘烘的鞋,從裡面掏出一張皺巴巴的銀票,遞到謝雲寧面前。
謝雲寧嫌棄的用兩根手指拎著,扔垃圾一般扔在一邊。
他拎著刀,抵在王老六脖頸上。
王老六隻感覺渾身的血都冷了。
他生怕自己一哆嗦,這把刀就能從他脖頸上開道血窟窿。
謝雲寧嗓音清冷:“知道明天應該怎麼做嗎?”
“知道!知道!我馬上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