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天德帝把脈的太醫已經沉默了將近一刻鐘。

    張惠妃忍不住催促他：“你快說話啊！陛下到底怎麼了！”

    太醫斟酌了片刻：“陛下中風了。”

    張惠妃的表情徹底凝固在臉上。

    天德帝竟然中風了！

    太醫迅速瞥過張惠妃等人臉上的表情，斟酌著開口。

    “陛下常年服食丹藥，體內鉛毒鬱積。今日又受了刺激，纔會引發中風。”

    皇后也面色古怪，她沒想過天德帝竟然會有這樣的下場。

    三皇子面色難看，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他大業未成，還沒拿到天德帝親筆所寫的傳位詔書。

    天德帝怎麼就倒下了！

    “給我查！查出謀害父皇的兇手！”

    趙琛舟的臉因為憤怒而扭曲。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誰壞他的好事！

    安若公主面色難看，她緊緊地攥住楚依依的手，隱隱約約覺得這事與自己有關。

    楚依依抿著唇，不動聲色的回握安若公主。

    安若公主今日的氣運值並不差，這事不一定會落在她們二人身上。

    太醫說，過量的鉛毒最有可能是從吃食裡面服下的。

    三皇子立刻派人去排查天德帝今日到底吃過些什麼東西。

    紅衣司的廠番給附近的宮女太監搜身。

    那身紅衣之上繡著狻猊海潮，猙獰的獸頭之中幾乎要沁出血腥味。

    被搜查的宮女太監一個個都瑟瑟發抖，生怕自己有半點牽連。

    宮中皆知紅衣司手段殘忍，誰若是被搜查出來，幾乎要被硬生生脫下一層皮。

    人群之中的林錦兒慌亂的低著頭。

    她沒想到皇帝竟然會突然中風。

    她在心裏祈禱著，可千萬別是那一壺茶水引起的。

    過了許久，風塵僕僕的楚霜華急急趕來。

    “參見太子殿下！”

    太子終於鬆下一口氣：“冰卿，你來的正好！”

    已有太醫驗過天德帝的毛髮與嘔吐物，推斷出，那東西從入口到毒發，不超過半個時辰。

    安若公主的手微微出汗，她盯著楚霜華，眼睛一眨不眨。

    楚霜華卻並不看她，徑直掃過那些太監宮女。

    “將這些宮女太監全部收押。”

    頓時人群之中生出一片嚎哭。

    楚霜華的目光落在林錦兒身上。

    他眉頭皺起，怎麼又跟林錦兒有關？

    這災星沒完了？

    林錦兒只覺得自己被那道目光燙出來一個洞。

    她四肢打顫，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回太子殿下，我知道陛下是被誰害的！”

    林錦兒眼中生出怨毒，她不好過，楚依依也不要好過。

    “是她！我親眼看見陛下喝過楚依依的茶水！”

    三皇子面色微沉：“可有證據？”

    楚霜華面色不虞：“林才人，此事還跟公主殿下有關，侮辱公主可是死罪。”

    林錦兒梗著脖子。

    反正她都是要死的，楚依依也別想好過！

    她伸手指向楚依依：“我親眼所見，陛下是在皇后娘娘養花的暖房面前喝的茶。不妨讓太醫驗驗，那茶水究竟有沒有問題！”

    安若公主連忙說道：“母后！林才人胡言亂語，我怎麼可能會加害父皇？”

    林錦兒伸手指向楚依依。

    “公主殿下自然不會，那她呢！”

    楚依依抿唇笑道：“我跟陛下更是無冤無仇，林才人想攀咬也先長點腦子。”

    太醫手中捧著茶壺，面色難看。

    “娘娘，這壺茶裡面的確有鉛毒的痕跡。”

    林錦兒眼底生出怨毒。

    果然，她那兩顆丹藥放得對。

    楚霜華皺眉：“時隔許久，興許是有人動了手腳。”

    林錦兒翻了個白眼：“你是她哥哥你才替她說話。”

    三皇子嘴角帶著冷笑。

    他懷疑這事是太子的手筆。

    害人的是太子一脈的人，查案的是太子一脈的人。

    三皇子恨恨的咬著牙。

    “楚大人可千萬別包庇藏私。”

    楚依依忽然笑了。

    “這壺茶的確是公主殿下的，可在場的除了我跟殿下，還有林才人呢。”

    林錦兒支支吾吾：“我憑什麼要害陛下？我與陛下無冤無仇。”

    楚依依步步逼近林錦兒。

    “是嗎？你青春年華嫁給一個能當你爺爺的老者，你心中不恨？你痴戀太子，一朝落空，心中不恨？你位份低，沒法騎到我頭上，你不恨？”

    楚依依居高臨下的朝林錦兒的領口看去。

    “別藏了，藥瓶都露出來了。”

    林錦兒下意識地反駁：“不可能，我明明扔了！”

    她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失言，慌忙捂住嘴。

    三皇子看著林錦兒的目光彷彿淬了毒。

    “謀害陛下，誣陷公主，你該當何罪？”

    楚霜華眼底帶著冷笑：“謀害天子，應當車裂，誣陷皇室，該受絞刑。”

    林錦兒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她拼命地搖著頭：“我不是，我沒有......”

    林錦兒猛地一抬頭，指向旁邊的金公公。

    “是他！他蠱惑我下藥的！”

    金公公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奴才不敢！”

    他連滾帶爬的爬到張惠妃面前。

    “娘娘，奴才在您身邊幹了將近十年，從未有過二心。就算給奴才十個膽子奴才也不敢謀害陛下啊！都是林才人，林才人偷藥下毒，跟奴才萬萬沒有半點關係。”

    見金公公將自己撇開，林錦兒氣的渾身發抖。

    “是你告訴我玄霄宮裏面有丹爐的！是你讓我去偷丹藥的，你想逃？想得美！”

    林錦兒憤憤的瞪著楚依依。

    “賤人！我那兩顆藥本來是下給你的，沒想到你命大，竟然被皇上喝了。這分明都是你害的！”

    楚依依只覺得好笑。

    都這種時候了，林錦兒竟然還想攀咬她。

    “你自己腦子進水，竟然還能怪到別人頭上？蠢貨！”

    林錦兒張嘴還想罵，卻被突如其來的一巴掌給打歪。

    皇后死死地盯著林錦兒：“好你個賤人！來人，給我把她押進水牢裡。”

    林錦兒恨不得上前撓花皇后的臉。

    “老妖婆，你以為這事與你無關嗎？呵，別以為你命比我長！”

    皇后氣得胸膛起伏。

    她猛一低頭，看見匍匐在地上幾乎尿褲子了的金公公。

    皇后面色古怪的看著張惠妃。

    “妹妹，這似乎是你宮裏的太監吧。”

    張惠妃連忙撇清關係。

    “這狗奴才吃裏扒外，早被我趕了出去。萬萬沒想到，他竟然還是個背主的。娘娘就算將他千刀萬剮也是應當的。”

    金公公抬手猛扇自己耳光。

    “奴才知錯了！奴才是無心的！”

    然而紅衣司的人並沒有在乎他的掙扎，徑直將他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