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少將軍
周寧馨哭哭啼啼的用帷帽遮掩著自己的臉。
她那副醜態都被家丁們給看見了!
她日後還能如何嫁人?
周白鷺毫無同情心。
“磨磨蹭蹭的,這都晌午了。罷了,雲香,回府知會一聲,午膳我不回去用了。”
周白鷺眯起眼睛:“雲香,東來酒樓好像易主了,咱們上那去吧。”
遠處的趙琛舟盯著周白鷺身邊的女子,若有所思。
他叫過貼身太監:“那位可是楚姑娘?”
大太監眯著眼睛看了一會。
“奴才依稀記得,楚姑娘穿的是天藍色。”
趙琛舟摸著下巴,那位戴帷帽的姑娘穿的也是天藍色。
“方纔咱們的船撞了楚姑娘的畫舫,走,跟我上去道個歉!”
不知為何,在楚依依走後的第二天,周白鷺屋裏便傳出流言蜚語,說那位侄女與人私相授受。
果不其然,三天之內,一頂粉紅小轎從角門偷偷摸摸擡出來,進了三皇子的別院。
楚依依望著樓下,跟在粉紅小轎背後的幾個人也稀疏。
沒想到,她就抽了周寧馨身上一點幸運值,事情就能發展成這樣。
楚依依叫來小荷小雪二人。
“走,跟我去謝家送點賀禮。”
小荷欲言又止:“小少奶奶,表姑娘嫁的不光彩,您這樣不是專門打人家的臉嗎?”
小雪也跟著點頭:“是呀,我聽說她是做妾。”
楚依依抿著唇笑:“做妾又如何,說不定她們還得上趕著給我送媒人鞋呢。”
小荷欲言又止:“您要不等小少爺回來再去?”
楚依依在心裏嘆了口氣。
她也想等謝雲寧回來。
可謝雲寧去了冠州,說打算買一批牛皮。
楚依依放心的給了他五萬兩銀子。
她大概能猜到謝雲寧要幹什麼。
謝雲寧始終都是要回到戰場上去的,從楚依依接到虎符的那一刻就明白了。
如今已經將近八月底,江南的水災也快來了。
楚依依算了算日子,她種在荒山上面的那一批番薯快熟了。
她算了算自己手邊剩下的銀錢,叫來兩個丫鬟。
“小雪,讓福叔買進一批米糧,連陳米也要。小荷,買一些石灰白醋之類的物品。”
小荷不解:“陳米還能釀酒,石灰白醋要來幹什麼呀?”
楚依依笑眯眯的說了兩個字:“消毒!”
大災過後便是大疫,前世江南水退之後,瘟疫橫行,一路傳播到京城。
當時在江南有一奇女子,想出了能用石灰白醋防疫的法子。
一時間石灰白醋價格瘋漲。
只可惜,那女子行為荒誕,被人當做妖孽燒死。
這個法子最終也只肥了一些權貴而已。
前世的林錦兒還拿這個當笑話說。
她手中的醋店賺的盆滿缽滿,店裏的白醋賣的比陳年老酒還貴。
兩個丫頭雖然不解,卻還是照常去幹。
十日過後,風塵僕僕的謝雲寧帶著兩船牛皮與鐵鎖回到雲州。
他帶來的還有來自江南的噩耗。
“墜馬河決堤了!”
新得美人的三皇子也無心溫柔鄉,急匆匆給謝昌文等人下了一通命令之後便回到京城。
與此同時,關外的胡人大舉進犯,馬蹄壓到了雲州城外。
雲州城中的富戶大舉逃難,生怕被胡人的鐵蹄踐踏成泥。
誰也不知道,虞山關什麼時候會被攻破。
謝雲寧望著虞山關的方向,不眠不休的望了三天。
楚依依輕輕拽了拽他:“你想去的話就去吧。”
謝雲寧在想什麼,她都清楚。
謝雲寧本就是未來的少將軍,他該前往戰場,而不是困在內宅裡面,陪謝家那群燕雀爭利。
謝雲寧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若我冬日還沒回來,你可以改嫁。”
他伸手攬住楚依依。
她還很小,還有大好的人生,沒必要給他守寡。
謝雲寧心想,他重活的這一世,每一日都像是偷來的。
能多活一日就多賺一日。
楚依依拍掉謝雲寧放在她腰上的手。
“你放心,我肯定找一個比你高比你壯還比你家世好的。”
謝雲寧歪著頭想了一會。
那雙眼睛裏麵閃著祈求的光,讓人忍不住想起路邊討食的小狗。
“好啊,他要是對你不好,我每天都回來找他!”
楚依依本以為謝雲寧會信守承諾,在冬日之前結束戰事。
可沒想到,他一去便是三年。
胡人的首領換了三輪,從父親到兒子再到侄子。
最後他們支撐不住,寫信求和,還要獻上公主。
謝雲寧每月都有給楚依依寫信。
泛黃的紙張一張一張的堆疊在他手掌下面。
“虞山關外的落日甚是好看,想與你共賞。”
“白玉關外月圓,我從一個伍長手中學會了吹羌笛,等我回來,吹給你聽。”
“大鍋飯難吃,想你,和你煮的湯.......”
一封封信都被謝雲寧壓在掌心之下,從未寄出。
他送回去的只有零星幾個字,上面寫著安好,勿念。
太多話哽在心口,不必言說。
虞山關大捷那一天,楚依依隨著小雪小荷二人去迎接將士。
謝家門庭冷清。
謝昌盛在胡人開打那一日就帶著家眷前往京城。
謝昌文謝昌武兩兄弟倒是沒走。
只不過這兩人各懷鬼胎,心思不純。
期間謝老夫人病倒了幾次,口中只念著謝雲寧生母的名字。
楚依依去看過幾次,給謝老夫人輸送了一點幸運值。
可惜謝老夫人實在是年紀大了,那一點好運也顯得杯水車薪。
謝老夫人被幾個高壯的家丁抬進東來酒樓的二樓,一雙昏花的眼睛朝城牆外面看。
“雲寧回來了沒有?”
那幾個家丁不厭其煩的回答。
“小少爺得辰時之後呢,還沒到時辰。”
謝老夫人朝底下看,楚依依在人群之中也十分顯眼。
她笑呵呵的朝楚依依招招手。
“這孩子也真犟,站得高才看得遠,這都不明白。”
楚依依一顆心提到了嗓子口。
她每月都收得到謝雲寧的來信,信封裏面有時候夾著沙子,有時候沾著血漬。
她生怕那封信就成了她們二人之間的絕筆。
噠噠的馬蹄聲由遠到近,楚依依一時不察,被人攔腰抱起來。
那人一身寧家軍的皮甲,滿臉鬍子遮蓋了麪皮,渾身上下透著黃沙的血腥氣。
楚依依嚇了一跳,隨即捶打起他。
“騙子!說好了冬天就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