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夫人眉頭緊皺：“欣兒，給依依賠禮道歉！”

    黃欣兒噘著嘴，滿臉不快。

    謝老夫人催促了好幾次，她才發出如同蚊子哼一般的聲音。

    楚依依心裏暗暗發笑。

    黃欣兒這模樣簡直就是林錦兒和劉桂花倆人的綜合。

    又酸又壞，見不得別人半點好。

    黃欣兒咬著唇，眼裏仍舊是不甘心。

    楚依依掃過那群丫鬟。

    “你們把昨日發生的事情敘述一下，若是誰說的好，我這有賞銀。誰若是敢扯謊，我立刻將她發賣出去。”

    楚依依掃過胡茵茵的臉。

    胡茵茵一副看好戲的模樣，顯然與此事無關。

    聽謝雲寧說，胡茵茵是個爆炭脾氣，藏不住事，卻也壞不到哪裏去。

    若梅戰戰兢兢的說了句：“昨日下午約摸申時三刻，林管事便帶人衝進來，一頓打砸。”

    當時幾個丫鬟認出林管事是誰，上前理論，甚至還擡出了謝雲寧的名號。

    可沒想到林貴全然不放在眼裏，還大放厥詞，說就算謝雲寧在他面前，他也照樣打砸。

    謝老夫人越聽，面色越是難看。

    謝雲寧端坐在她身側，彷彿說的只是別人的故事。

    然而跪在地上的林貴卻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寒意。

    他忍不住打了個抖，不敢抬頭看謝雲寧。

    謝老夫人面色難看：“真是個好奴才，爲了幾張酒水方子，連主人家都敢打砸！”

    若梅繼續補充道：“小少奶奶的珠寶首飾基本都是他們一行人搶走的。還有古董花瓶，大小擺件，他們二十幾個人，手裏拿的滿滿的！”

    謝老夫人狠狠一拍桌子。

    “說，那些東西你都送哪去了！”

    林貴瑟瑟發抖，他拿眼睛偷偷覷謝雲寧一眼，卻不敢說話。

    楚依依抿著唇笑：“按照本朝律法，奴才偷盜主家財物，超過一百兩可是要絞死的。”

    實際上本朝不禁私刑，這種奴才基本都會被主家當場打死。

    林貴哆哆嗦嗦：“小件的金銀首飾小的連同那幾人賣了，一共獲利八千多兩。”

    楚依依眼睛微眯：“只有這麼些？”

    林貴顫顫巍巍的點了點頭：“八千多兩銀子，小的只拿了五十兩，大頭都給了瓊華酒坊的掌櫃。”

    楚依依朝他一伸手：“那還有別的呢？”

    林貴伸手一指身後那些家丁。

    “昨日跟小的一夥的家丁，還有三人沒來。大件的東西由那三人負責。剩餘的人分了二百兩，多半都喝酒賭錢輸沒了。”

    楚依依仔細端詳林貴臉上的神情。

    他的表情不似作偽，額頭上大滴大滴的冷汗啪嗒啪嗒落在地上，眼睛裏透著十足的惶恐。

    “這事是由誰指使的？”

    林貴嗓音沙啞：“是三太太手下的袁管家。瓊華酒坊也是他負責。小人只是給他們做個狗腿子！”

    實際上他今天就後悔了。

    沒想到那袁管家壓根不出麵，就他們這些狗腿子受苦。

    謝老夫人皺眉：“價值兩萬兩的首飾，就賣了八千兩？”

    林貴連連磕頭：“多數的首飾都送到了三太太手下的金鋪，那錢也是左手轉右手，只記了個賬！”

    那些銀票也大多進了袁管家的口袋。

    他們這些狗腿子連個油皮也分不到。

    楚依依輕輕點頭：“他說得不錯，這些首飾也多半是從謝軒買來的。”

    謝老夫人面色難看：“謝軒可是菲兒手底下的產業！”

    她掩面低泣：“菲兒，嬸嬸對不起你！這些不肖子孫一個個都在糟踐你的嫁妝。嬸孃糊塗，守不住！”

    她哭的傷心，楚依依連忙上去勸。

    “舅婆不必自責，謝家家計艱難，親戚之間借點錢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跟相公也沒多大志向，只想手裏有點產業，能些許混兩口飯吃而已。”

    楚依依越是勸慰，謝老夫人哭得越是傷心。

    謝傢什麼時候有過家計艱難的日子？

    前幾日丫鬟還跟她說，楚依依二人昨天換洗下來的衣裳上面還有補丁。

    就算是謝家旁支的孩子也沒有穿這樣衣裳的。

    謝老夫人恍惚之中想起，她初見楚依依的時候，楚依依身上唯一的裝飾只有那個玉鐲子。

    謝雲寧也似乎家計艱難，有些他小時候根本不碰的葷物，如今吃起來不眨眼。

    謝老夫人想象不出，謝雲寧過得究竟是什麼苦日子。

    謝雲河還比謝雲寧痴長几歲，如今在家嬌慣得不像話，連讀書識字都不肯，只想要家裏給封蔭。

    可謝雲寧夫妻二人呢？

    謝老夫人忍不住掩面大哭，指著胡茵茵等人破口大罵。

    “這就是我教養出來的好兒孫！菲兒，嬸孃對不起你啊！”

    沈半月咬著牙：“娘，這些事情明明都是三嫂底下的人乾的，我不過些許拿了幾個店鋪。連二嫂手裏的都比我多呢！”

    丫鬟堆裡，又有人小聲說了句。

    “我昨天聽見胡管事在找東西，是什麼福？”

    謝老夫人不哭了，定定的望著那個丫鬟。

    “你說什麼福？”

    丫鬟支支吾吾。

    “我當時在後門，聽得不甚真切，只看見他們劈開牀板，搜底下的暗格。說是不找到什麼福不肯回去。”

    謝老夫人的面色難看：“胡睿，她說的可是真的？”

    小荷撲通一聲在謝老夫人面前跪下。

    “奴婢能證明那位姐姐說的是真的！”

    她掀起袖子，露出胳膊上被木屑劃傷的痕跡。

    “奴婢昨日就躲在床底下，胡管事當時說的是虎符，是一塊點心大小的小金牌！”

    林貴也跳起來：“沒錯！胡睿昨日還來找我們，只說要金子，可翻了半天什麼也沒拿。”

    沈半月臉色煞白：“兒媳對這事一無所知，虎符這事不是我吩咐的！”

    她一轉頭，正對上楚依依幽深的瞳子。

    “四舅母剛剛說什麼虎符？”

    沈半月心道一聲壞了。

    再一抬頭，果然，花廳裡面人人都在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她。

    謝老夫人怒極反笑：“好好好！算計自家外甥，誣陷外甥謀反，老四家的，你是個好樣的！”

    胡茵茵也捂著嘴，顧不上幸災樂禍，她眼中滿是驚愕。

    “四弟妹，虎符可不是能拿來鬧著玩的，你不分青紅皁白的懷疑雲寧有虎符，不是讓他死嗎？”

    黃欣兒眼神複雜，一雙眼睛在謝雲寧和楚依依身上巡迴著打量。

    若是謝雲寧手中真有虎符，那不是便宜楚依依這個村姑了？

    胡睿連連磕頭：“奴才什麼也沒找到，只拿了些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