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依依伸手敲了敲王屠戶的門。

    王屠戶正在家裏磨著刀。

    他下意識地問：“誰啊！”

    “來還錢的。”

    王屠戶暗喜，他已經手癢很久了。

    要不是上次張雪娥找他借錢，敗壞他的財氣，他早就......

    敲門聲更急了。

    謝雲寧站在屋頂上方，俯瞰著底下發生的一切。

    王屠戶被敲得心煩：“催命啊！你趕著去投胎啊！”

    他吱呀一聲拉開門，卻愣住了。

    “喲，這不是白天那個......”

    楚依依衝王屠戶笑笑，幾乎要將他的魂魄都勾走。

    “我來替小雪還錢。”

    王屠戶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肥膩的臉頰肉使勁控制著表情。

    他盯著楚依依伸出來的手。

    楚依依的面板被謝雲寧養的白皙細膩，手背上隱隱透著青筋。

    她的指甲泛着一層淺淺的粉，捏著銀票的指尖微微發白。

    王屠戶伸手就要往上摸。

    他甚至已經能夠想象到楚依依面板的觸感。

    可楚依依下一刻就收回了手。

    “張家欠你五兩銀子，如今我還你五兩。”

    王屠戶哈哈大笑，滿臉的橫肉和鬍鬚都在抖動。

    “小丫頭，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誰？五兩？我要的是五十兩！”

    楚依依眼睛微眯：“我勸你見好就收。”

    她沒什麼精力跟這個屠戶繼續耗下去。

    今天發生的事情已經夠多了，楚依依有些累。

    王屠戶朝她背後看了一眼。

    “你的小情郎沒跟來？小丫頭，我還想找你呢，你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他舔了舔嘴唇，獰笑著朝楚依依撲來。

    “小丫頭，跟我鬥，你還是太嫩了。”

    “啪！”

    一聲輕響，一枚小小的銅板砸在王屠戶的腿窩。

    他失去重心，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楚依依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還沒過年呢，你就給我拜上了？”

    王屠戶惱羞成怒：“敢笑話我！”

    他改變主意了，他不要直接把楚依依賣出去，這太便宜她了。

    他要先自己享用！

    楚依依後退兩步：“多行不義必自斃，若是你還咬著不放，我保證你沒好下場。”

    王屠戶冷笑，他從腰間摸出那把鋥亮的殺豬刀，朝楚依依面前揮去。

    “當！”

    一聲脆響，殺豬刀被彈開，脫手飛出。

    一枚銅錢落地，印著王屠戶驚愕的臉。

    他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忍不住回頭往銅錢射來的方向看。

    就算他蠢笨如豬也發現了這事的不對勁。

    楚依依帶了個高手來？

    然而房頂和樹上空無一人，壓根不見高手的痕跡。

    王屠戶打了個冷戰，他還在嘴硬。

    “敢嚇唬我？知道我背後是什麼人嗎？”

    楚依依輕蔑的笑笑：“知道，不就是謝三夫人一家嘛。也不知道謝三夫人的名號能不能扛住你的報應。”

    她從懷裏掏出無兩銀票扔在王屠戶面前。

    “五兩銀子，地上那兩文，算給你的利息。”

    王屠戶還想嘴硬：“什麼五兩銀子，那可是五十兩的本息！”

    “好啊，那就再給你加點利息。”

    一枚銅板帶著破風聲朝王屠戶的後心飛來。

    他被砸個正著，捂著肋骨嗷嗷叫喚。

    楚依依衝他笑笑：“你還想要多少利息？”

    王屠戶回頭望去，依然沒看見人影。

    “不不不！我不要了！”

    楚依依眼底含笑：“早這樣該多好。忘了提醒你，你最近有破財的徵兆，少去賭坊。”

    她沒多做停留，只留下王屠戶一個人在原地罵罵咧咧。

    “神神叨叨的，什麼玩意。老子信了你就有鬼！”

    他捂著還疼的肋骨，一瘸一拐的撿起那張五兩銀子的銀票。

    王屠戶眼珠子轉了兩圈，鬼使神差的又朝著賭坊的方向走去。

    “那小丫頭多半是哄老子的。我今天下午手氣旺，要不是沒錢，我能把那五十兩給掙回來！”

    他搖搖晃晃的朝賭坊走去，卻沒發現，房頂上有一道森冷的視線注視著他。

    謝雲寧跳下房頂，一把攬住楚依依，把她往巷子裡面帶。

    “這事還沒完，一會他賭輸了，肯定還會去張家。”

    溫熱的呼吸噴在楚依依的後頸。

    楚依依忍不住往他懷裏躲。

    “靠太近了!”

    天色擦黑，王屠戶才心滿意足的從賭坊裡出來。

    他懷裏揣著一堆大錢，銅板銀錠全都有。

    他今晚的手氣好得出奇，帶進去的五兩銀子整整翻了三倍。

    王屠戶嘴裏哼著歌，一邊美滋滋的想，果然楚依依說的那些話都是用來誑他的。

    他的運氣明明就好得不得了！

    如今他懷裏的錢，比賣掉張雪娥賺的還多！

    一個矮小的身影急匆匆從巷子裡面跑過，迎面跟王屠戶撞了個滿懷。

    王屠戶趔趄幾步，還沒好全的肋骨隱隱作痛。

    他指著小矮個的身影破口大罵。

    “沒長眼睛啊！是不是瞎！”

    那人不住的道歉，一溜煙跑出了巷子。

    王屠戶罵了句：“趕著投胎啊！”

    他先前的好心情沒了大半，如今只想打壺酒回去消遣。

    他敲開酒肆的大門：“要一壺韶春！”

    “二百文。”

    “恁他孃的貴！”

    王屠戶伸手往懷裏掏，然而下一刻，他卻愣住了。

    老闆伸著酒壺，見他久久沒接，眼中生出不屑。

    “本店概不賒賬！”

    王屠戶焦急的掏著兜，可他身上一文錢也沒有。

    他的十幾兩銀子呢？

    他那一大串銅錢呢？

    他的幾張銀票呢？

    全沒了！

    王屠戶想起來剛剛在巷子裡面那一撞。

    他連忙往巷子裡面趕。

    “興許這錢掉地上了，沒丟！”

    王屠戶使勁安慰著自己，然而白慘慘的月光照著空蕩蕩的巷子，地上什麼都沒有。

    “該死的扒手！他孃的，今天怎麼這麼倒黴！”

    王屠戶不住地咒罵。

    他猛地想起楚依依那句：別去賭坊，他會破財。

    王屠戶愣住了，這就是他的報應？

    他打了個冷戰，肋骨處又開始隱隱作痛。

    巷子裡蹲守的楚依依撲哧一聲笑出來。

    她只是抽了王屠戶一點幸運值，沒想到他能倒黴成這樣。

    謝雲寧輕輕捏了捏她的手心。

    “善惡到頭終有報，拿了這筆錢的扒手最終也會在賭坊裡輸光它。”

    楚依依輕輕點頭：“咱們回家吧，明天再去看看小雪。”

    謝雲寧有些吃味。

    楚依依唸叨起這些東西，就把他拋在腦後了！

    “你跟一個姑娘爭什麼？走吧，你不想吃晚飯嗎？”

    謝雲寧這才哼哼唧唧的跟上。

    他剛推開三進小院的門，卻愣住了。

    屋裏一片狼藉，那群丫鬟也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