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酒樓缺酒
掌櫃喊夥計搬出往年的賬本,在楚依依面前一本一本的翻開。
“去年的分紅帶抽成,一共交了四萬八千兩。前年情形不好,一共是三萬六千兩.......”
楚依依翻了翻,可整個酒樓去年的總收入也才五萬兩左右。
掌櫃滿臉哀慼:“若不是謝二夫人壓榨的太狠,我們也幹不出這狗屁倒灶的事情來。”
區區一萬多兩,他得買食材、開工錢,日常養護那些古董裝飾。
更別說謝雲河那個紈絝,時常帶著一幫狐朋狗友來胡吃海塞,還要點最貴的。
掌櫃欲哭無淚:“我一開始也想好好做生意的,可實在沒活路啊。謝家還年年派人來威脅,拿不出錢還得給他們打欠條。”
楚依依翻了翻,果然,掌櫃沒撒謊。
賬本之中確實夾雜著一些數額不一的欠條。
掌櫃苦著臉:“謝二少爺身上沒錢也愛來這支取,這些往往也是收不回的,也不能拿去抵分紅。”
儘管酒樓的收入不低,可被謝家這樣層層盤剝下來,酒樓竟是虧損的。
楚依依翻了翻賬本,果然,自從五年前開始,酒樓的賬目上就出現了巨大的虧空。
五年前這家酒樓一年能夠淨賺上萬兩銀子,在雲州本地的聲望也不錯。
沒想到如今竟然落得這種境地。
“這酒樓是五年前易主的?”
掌櫃點點頭:“五年前,這酒樓被謝二夫人從謝家大爺手中要過去。”
楚依依仔仔細細打量了掌櫃幾眼。
他雖然胖,卻不見半點富態,面色蠟黃,底下不像是肥肉,反倒更像是水腫。
他那雙眼睛也凹陷著,眼神有些兇狠。
楚依依輕輕皺眉:“你前面做的那些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從今往後,你也不必再給謝家上供。”
老闆喜笑顏開:“您寬宏大量!”
“慢著!”
楚依依忽然叫住他:“店裏的廚子換了沒?”
掌櫃使勁搖頭:“沒呢!好廚子纔是一家酒樓的活招牌,我就算給他墊錢開工錢也不可能讓他走。”
他心領神會:“我馬上就讓廚子給您坐一桌真正的招牌菜來!保證跟五年前的一模一樣!”
楚依依伸手拽了拽謝雲寧:“當年舅舅為什麼要把這家店轉讓?”
謝雲寧若有所思。
“當年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只隱隱約約知道舅舅當時手頭緊。”
當時他連連妻子的嫁妝也賣了。
他還打算等他有錢之後,先把謝菲菲的嫁妝給贖回來。
可他到死都沒做到。
楚依依輕輕蹭蹭謝雲寧。
隔壁忽然傳來喧譁聲。
林錦兒拼命拉著趙琛舟的手,不想讓他離開。
“趙公子,你要相信我,我說的那都是真的。楚依依她就是個騙子,是撒謊精......”
屋裏的東西基本都被砸過一輪,就連先前挑事的翠雲也只敢縮在角落裏,生怕被波及到。
林錦兒嘴上說的起勁,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著。
趙琛舟臉上帶著笑意,思緒卻飛遠。
酒樓之下有馬車經過,風吹起馬車的簾子,露出那人身上的半邊紅衣。
趙琛舟眼睛微眯,那人果然是楚霜華。
太子門下來謝家的地界,所為何事?
楚霜華生性涼薄,對旁支子弟也不聞不問,他千里迢迢來到雲州,爲了誰?
趙琛舟也不揭穿林錦兒,他輕聲安慰了林錦兒幾句,還許諾她一些珠寶首飾作為壓驚。
林錦兒心裏美滋滋的。
她得意洋洋的朝楚依依的方向瞪了一眼。
殊不知,她做的這一切在別人眼裏都成了笑話。
楚依依在心中暗暗的笑。
林錦兒還是跟上輩子沒什麼區別,用一點小恩小惠就能套牢。
趙琛舟也在心中默默感慨著林錦兒的短視和愚蠢。
他不禁在想,之前自己怎麼就能相信林錦兒的鬼話?
林錦兒跟了他們一路,竟然不曾有半個人懷疑過。
趙琛舟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
林錦兒也真夠走運,這也能讓她矇混過去。
一旁的暗衛試探著問:“主上,那女人就是個裝模作樣的騙子,您......”
“就因為是西貝貨纔有趣。對了,分一部分人去楚姑娘那邊,別驚擾他們,也別讓旁人起疑心。”
“是!”
趙琛舟唇角帶笑。
這事情可越來越有趣了。
他抓個西貝貨,沒想到竟然直接吊出了正主。
隔壁的聲音消下去沒多久,掌櫃就帶著夥計送上來一大桌子的菜。
掌櫃滿臉堆笑:“這纔是咱家真正的招牌菜,先前那一桌是專門拿來糊弄謝二少的狐朋狗友的!”
楚依依嚐了幾口,滿桌濃油赤醬,少了先前的做作,多了幾分真心實意。
謝雲寧給她夾了一筷子蔥燒海蔘。
“無味使之入?不錯!”
掌櫃臉上笑開了花:“東家的舌頭真是厲害,一句話就能點出菜裡的精髓。”
楚依依端起桌上的酒杯,送到鼻子下面輕嗅。
“我對菜品沒什麼可說的,師傅的手藝的確能夠稱得上絕。”
掌櫃剛要謙虛客套幾句,卻聽見楚依依話鋒一轉。
“可這酒是怎麼回事?這一桌席面要價多少?這酒的成本,可有超過二兩銀子?”
被子裡面瀰漫出一股劣質的土腥味。
這酒楚依依再熟悉不過,這分明就是芋頭燒。
在清河縣酒價瘋漲之前,這酒只要五百文一罈子。
楚依依揭開另一壺酒。
這一壺倒不至於用低劣的芋頭燒來充數。
但也只是普普通通的桃花釀,一兩銀子能買一大壺。
也就只能拿來哄哄不懂行情的小姑娘。
掌櫃笑不出了:“掌勺大廚確實沒變,可釀酒的人沒了。”
楚依依看著酒水單子:“按五年前的規矩,至少得有一個葷酒,兩個素酒。”
五年前的葷酒用的是玉冰燒和羊羔酒,夏日用玉冰燒,冬日用羊羔酒。
素酒則簡單的多,金谷酒、葡萄酒、白露酒,乃至時令合適的酒水都能行。
掌櫃嘆了口氣:“整個雲州上得了檯面的素酒鋪都在謝家三夫人手裏。三夫人與二夫人不合,不賣咱家。”
楚依依心想,不管是葡萄酒還是金谷酒,對她來說都不算難。
唯一難的,在於葷酒。
掌櫃嘆了口氣:“會釀葷酒的老張前天剛死,他膝下無子,只有一個小閨女,今年才十歲,什麼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