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雲州謝家
謝雲寧直視謝二夫人:“不知我孃的嫁妝,二舅母拿著還合適嗎?”
謝二夫人氣得七竅生煙,她抓起馬車簾子狠狠一摔。
“車伕,走!”
浩浩蕩蕩的車隊和下人頓時消失在楚依依二人面前。
“咣噹!”
謝家的大門轟然關閉,裡面還有落鎖的聲音。
楚依依輕聲安撫著謝雲寧。
“沒事,不就是一幫無良的親戚嘛,等咱們有錢之後,再把婆婆的嫁妝都給弄回來。天晚了,咱們回家吧。”
許是白天受涼,楚依依的嗓音裡面帶著一絲微不可聞的鼻音。
謝雲寧應了一聲,牽著她的手上馬車。
許久之後,謝雲寧才堪堪開口。
“我的父親不姓謝,剛剛那個是我母親的家,我從小在這長大。”
比起依靠軍功驟然發跡的寧家不同。
謝家在朝中盤根錯節,極盛之時甚至出現過子孫三代同入內閣,朝中大半全是門生的盛況。
可惜,這些榮膺在謝國舅被滿門抄斬之後便沒了。
謝雲寧絮絮的說著。
“我娘死的早,我爹傷心欲絕,身邊沒有再添人。我那時候還小,常生病,舅舅怕我養不活,就讓我從母姓。”
“八歲之前,我就在雲州長大。八歲那年我舅舅成了正一品的殿閣大學士,於是舉家遷向京城,連帶著我也一起。”
可惜,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雲州都始終不是他的家。
上輩子,舅舅死後,他這些兄弟沒有一個肯出來保下任何一個人。
謝家人只說,舅舅罪孽深重,不值得他們用官身去贖。
而謝雲寧過了兩輩子也不明白,舅舅一家究竟有什麼罪。
上輩子他帶兵殺進京城,可依舊沒有把害死舅舅滿門的人給找齊。
太子、三皇子、四皇子、太傅......這些人全都在這件事上推波助瀾。
可謝雲寧還是不明白,是什麼讓老皇帝下了決心。
馬車吱呀一聲停在一座小院子前。
“到了。”
謝雲寧一手牽著楚依依下馬車,一邊拿鑰匙開門。
院子已經許久不曾打理過,一開門有股嗆人的塵土味。
院子裡面有顆大樹,黃葉落地化作泥灰,鋪在腳底厚厚一層。
明明沒人打理,那棵樹依舊灼灼的開著梨花。
一股甜香揮之不去。
楚依依拉著謝雲寧的手轉了好幾圈,一雙眼睛亮晶晶。
“我喜歡這裏!這是四舅母給的嗎?”
楚依依有點不想把這個院子還給人家了。
謝雲寧微微一哂:“四舅母給的,也是從我娘嫁妝裡面拿的。”
“嗯?”
楚依依不解。
謝雲寧眼底透出幾分涼意。
他家四舅母最會做人,借花獻佛這種事情更是信手拈來。
他孃的嫁妝在她死後就被瓜分得一乾二淨。
連舅舅生前給他保留下來的一點遺產,也都被搜刮走了。
謝家的親情,也不過如此。
楚依依有些羨慕,她本來只想發家致富,沒想到謝雲寧竟然這麼有錢。
光是謝老夫人給的那五百兩,就比她之前兩個月賣酒掙的還多。
楚依依算了算:“雲州城內一個鋪面多少錢?”
“若不是謝家人,便是一百兩一間。”
“若是謝家人呢?”
楚依依輕輕挑眉,這般動作看得謝雲寧嗓子有些發乾。
“謝家人不要錢。”
“什麼意思?”
楚依依沒轉過彎來,憑什麼謝家人不要錢?
“因為大半個雲州都是謝家的產物。咱們進城時,你看見的那一條長滿紅柳的街,曾經是我孃的嫁妝。”
楚依依瞪大了眼睛:“一整條街?”
這得多少兩銀子!
光是每年的分紅和店租都得上萬兩吧!
楚依依使勁回憶著那條街,街上光是三層樓高的大酒樓就有整整三個。
更別說其他賣成衣布匹的,賣金銀首飾古玩玉器的,賣米麪油鹽的......
謝雲寧輕輕點頭:“我娘是我外公唯一的女兒,也是最受寵那一個。”
據他舅舅說說,他娘出嫁的時候,大半個謝家都被搬空了,硬生生給她湊出十里紅妝來。
到後面謝貴妃出嫁的時候,謝家也沒有拿出這樣的氣派來。
謝雲寧繼續解釋:“舅婆是外婆的妹妹,兩姐妹嫁給兩兄弟,只有大舅和我母親纔是外公所生。”
可惜謝家大房子嗣不豐,連一個後人也沒留下。
謝雲寧草草收拾了床鋪:“先湊合一下,雲州夜裏風冷,來不及收拾其他屋子了。”
楚依依看著已經漆黑的天色,只能點點頭。
躺下之後,她才猛地想起。
謝雲寧的理由是乾淨的被子不夠用。
可她空間裡面明明還有好幾床新鮮的棉花。
楚依依惱羞成怒,踹了謝雲寧一腳。
“你是故意的!”
謝雲寧的輕笑聲從旁邊傳來。
“我在這睡,你也安全。”
楚依依想起那夜敲窗戶的人,忍不住往被子裡面縮了縮。
她報復一般的把冰涼的腳搭在謝雲寧腿上。
一股暖意從腳底傳來。
謝雲寧也不生氣,伸手在被子底下偷偷撓她的腳。
楚依依被他鬧得生氣,抬腳踹了他幾腳。
誰知謝雲寧只在笑,臉上一點也不生氣。
被子裡面暖烘烘的,驅散了楚依依心中的不安。
她輕輕戳了戳謝雲寧:“咱們明天去買個鋪面好不好?”
“開個酒樓吧,你釀的酒味道好,雲州這邊男女都嗜酒,不怕沒人來捧場。”
“可我一個人哪裏撐得起整個酒樓。”
楚依依咬著唇,讓她在家隨便炒兩個菜還行。
可她一個人哪裏忙得過來。
謝雲寧輕笑:“怕什麼,廚子再請便是。”
他孃的嫁妝裡,有好幾個陪嫁的廚子。
楚依依依偎著謝雲寧,終於沉沉睡去。
他二人本想一大早就去街上挑選酒樓。
可沒想到,一大早,就有人來敲門。
沈半月滿含歉意的站在門口。
“雲寧,四舅母是來給你賠罪的。”
她輕輕拍手,招來一隊的丫鬟。
“四舅母昨天半夜纔想起,這屋子年久失修,又沒用下人料理,你們兩個住著多不方便。”
沈半月繼續說道:“舅母自作主張,給你添置了些新傢俱,你可別嫌棄。”
她嘴上說著抱歉的話,手上卻半點也不停歇。
那些扛著大小器具的家丁們魚貫而入,迅速將這間三進的小院子填滿。
沈半月話鋒一轉:“對了,雲寧,你今日可要去見你二舅舅?他正好從京城裏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