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報答
趙夫人一邊咒罵著亂黨,一邊寫著信。
她又驚又氣,手指止不住的顫抖著,寫了半天都寫不好。
她將那些寫廢了的紙揉成一團,砸向跪在地上的小妾。
“賤蹄子,讓你伺候一晚上都伺候不好!”
小妾低著頭嗚嗚的哭,低垂著的眼簾之中掩蓋著一絲快意。
她等了三年,終於等到這狗官死了!
趙夫人想了想:“你,給我起來!我記得你爹好像是個秀才,你識字嗎?”
小妾忙不迭點頭:“我認字的!”
“不早說,過來給我寫封信!”
小妾眼裏含著恨意,她爹是讀書人,自然不肯將她送去做妾。
於是那狗官便拿她爹寫的詩做文章,非說他有反心。
一夥衙役不由分說的將她爹抓去,重打四十大板......
那名小妾嫁進趙知縣府上第二天,她爹就死了。
他死的時候,一雙眼睛睜得像銅鈴一般大,如何都不肯閉眼。
小妾忍不住往信裡多添了幾個字。
將今夜改做今日,將亂黨改做賊子,又隱去了官印丟失一事。
趙夫人抓起信件看了看,覺得大差不差,便直接塞進信封。
天剛矇矇亮,滿身疲憊的楚依依終於找到了個落腳點。
那白胖婦人衝楚依依抱歉的笑笑:“幾日沒人打理,屋裏有點髒,二人將就一下。我給你們煮碗麪吃?”
楚依依輕輕搖頭:“你能收留我們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我們怎麼還能讓你冒險?”
她和謝雲寧本想直接回王家村。
但轉念一想,那邊人多口雜,現在天太黑,路途也遙遠,直接回村反而顯得他們兩個嫌疑重。
白胖婦人擦了擦眼淚:“若是沒你二位相救,我還得繼續待在大牢裡,被那狗官.......如今二位替我報仇,我卻沒有什麼可以報答的。”
楚依依打量了幾眼客房。
屋裏很乾淨,只是積了一層灰。
她下意識地直接鑽進被子裡,然後看見了站在床邊的謝雲寧。
他眼睛溼漉漉的,乍一看有些可憐。
眼底清亮,似乎沒藏什麼壞心思。
楚依依面色微紅:“要不,你今天就別睡地上了。”
謝雲寧的臉微不可見的紅了一瞬間。
春夜很冷,謝雲寧卻覺得渾身都像是被煮熟了一般。
楚依依離他只有幾寸遠,輕柔的呼吸噴在謝雲寧的側臉上。
他從耳根一路燒到脖頸,整個人都在泛紅。
然而楚依依還無知無覺,她今天太累了,剛躺下就已經沉入夢境。
被子有些薄,她無意識的朝謝雲寧那邊拱了拱。
她的臉蹭過謝雲寧的脖頸,微涼滑膩的觸感一閃而過。
謝雲寧整個人僵硬在原地。
他連忙圈住楚依依,不讓她亂鑽。
“給你取暖,別再蹭了。”
一股幽幽的甜香味瀰漫在被子裡。
謝雲寧忍不住低頭去嗅,卻發現香氣的來源就在他懷中。
楚依依無意識的挪動幾下,謝雲寧不敢驚擾她,只能伸手在她背上拍拍。
他像是抱了一隻不太安分的貓,白天的時候有些矜持,如今正好能給他摸個夠。
謝雲寧輕輕在楚依依筆尖上一吻。
“明天見。”
第二天一早,楚依依迷迷糊糊的醒來。
謝雲寧已經給她打好了洗臉水,還體貼的給她遞上帕子。
楚依依有些不好意思:“你怎麼起那麼早。”
這些事情明明應該她來幹才對。
無論是在王家村還是在安國公府,從來都只有女人伺候男人的份。
為什麼在她這裏反過來了?
謝雲寧卻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劉嫂煮了麪條,一會吃完我帶你上街去買東西。”
飯桌上,謝雲寧不住地給楚依依夾著菜。
楚依依一邊拿眼睛偷瞄劉嫂,她總覺得她有話想說。
白胖婦人朝楚依依重重磕了個頭。
“多謝您二位的救命之恩,我就是做牛做馬都得報答您二位。可惜我沒什麼拿得出手的,只有幾張祖傳的釀酒方子,您若是不嫌棄就收了吧。”
她白胖的手裏攥著幾張泛黃的紙張。
白胖女人眼裏有幾分留戀:“我爹之前是開酒坊的,可惜我丈夫死了,我也開不成酒坊了。”
楚依依謝過白胖女人:“這怎麼好意思,這麼珍貴的東西我怎麼好意思拿。”
“你就拿著吧,不然我良心不安。”
謝雲寧戳戳楚依依:“拿著吧。”
楚依依想了想,最終還是答應了。
清原縣之中,那些捕快還在巡街,到處都是一副人心惶惶的樣子。
楚依依下意識攥緊了謝雲寧的手。
謝雲寧伸手在她手背上輕輕捏了捏。
“不怕,他們發現不了咱們。”
他手上的溫熱傳到楚依依的手心之中,讓她稍稍安定些。
可惜許多店鋪都沒開,兩人逛了好久纔買齊東西。
楚依依看著大包小包全都包攬,甚至還要騰出一隻手來牽她的謝雲寧,忍不住有些心疼。
“要不我替你拿點?”
謝雲寧思索了片刻,輕輕點頭。
他塞給楚依依一個小紙包,裡面裝著一些蜜餞乾果。
紙包特意留了個開口,讓她吃得方便。
楚依依失笑,伸手從裡面抓出一顆酸梅塞進謝雲寧嘴裏。
謝雲寧下意識地含住,溫軟溼潤的觸感在楚依依指尖一閃而過。
她下意識的收手。
一抬眼卻看見差點被酸到變色的謝雲寧。
“哈哈哈哈。”
王逸風端坐在茶樓的雅間之中,將樓下這一對人的笑鬧盡收眼底。
他恨不得將手中的蜜餞果盤整盤倒下去。
趙知縣是幹什麼吃的?
昨天叔父明明跟縣衙打過招呼,讓他們找個由頭在牢里弄死謝雲寧。
為什麼現在人還在這?
林錦兒還在一邊小口小口精緻的抿著點心,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
然而王逸風只覺得她的儀態不自然,太假,半點也不靈動,不像楚依依。
王逸風環視整座茶室,這裏的東西沒有一處不在彰顯著他的身份。
光是林錦兒手中的燕窩糕就得一兩多銀子一塊。
然而他卻覺得索然無味。
他伸手招來管家:“去探探,謝雲寧是怎麼出來的。”
管家麵露難色:“少爺,整個縣裏都傳開了。昨夜縣衙大牢走水了,所有犯人都跑了。”
王逸風一拍桌子:“那知縣是幹什麼吃的?”
“聽說,趙知縣昨晚被人殺了,現在縣裏都在捉亂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