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混賬知縣
高堂之上,坐著腦滿腸肥的清原知縣。
他整個人癱在座椅裏,一眼望去只能看見蠕蟲一般肥胖的軀幹,看不見四肢。
那身官袍緊緊的箍在他的肉身上,彷彿隨時都要被肥肉撐爆。
楚依依心裏一陣厭惡,難怪他們都說清原知縣是個只會撈錢的糊塗蛋。
這一身肥肉,沒有個幾萬兩根本吃不出來。
清原知縣抬起臃腫的眼皮往下瞧了一眼。
“誰是亂黨?”
清原知縣的目光停留在林錦兒身上。
“小美人,抬起臉來!”
林錦兒泫然欲泣,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
清原知縣嘖了一聲:“胡鬧!這種手無寸鐵的小美人怎麼可能是亂黨!是誰報的官?拉出去重打四十大板!”
一旁的師爺連忙小聲提醒:“大人,可打不得啊!報官的是三品大員王甫禮大人家的公子。”
王逸風抬眼衝知縣笑笑。
知縣嚇得差點一咕嚕從椅子上滾下來。
“快請王公子上座!上茶!上香茶!”
知縣諂媚的衝王逸風笑笑:“王公子對此案有何見解?”
王逸風望向楚依依的方向。
她一直低著頭,不曾看他一眼。
楚依依在心裏小聲咒罵,林錦兒這對狗男女什麼時候能夠徹底滾出她的生活?
她只想跟著謝雲寧遠走高飛,半點都不想摻和林錦兒的破事。
要不是林錦兒跟發了瘋一樣的不依不饒,她早走了。
林錦兒想要安國公府大小姐的身份,楚依依也懶得攔著,反正她也不稀罕。
一隻手從底下伸出,輕輕拽了拽楚依依的袖子。
楚依依心裏酸酸的,謝雲寧那個傻子,他怎麼就這麼好呢。
明明有危險的是他,他還怕她害怕。
王逸風心中鬱結。
若是楚依依開口跟他求情,他也不是不能饒過她。
“流寇謝雲寧,疑似殺害西北軍兵士,私藏兵符,罪大惡極!”
知縣一聽西北軍三個字,那雙腫泡眼瞪得溜圓。
“什麼!”
師爺也傻眼了:“老爺,若真涉及兵符,咱這可判不了啊!您得馬上上奏給知府大人。”
知縣也傻眼了:“你還不快去寫!”
他伸手一指臺下跪著的謝雲寧二人。
“把他們兩個給我壓入大牢!”
“她跟此事無關,押我一人便可。”
謝雲寧心想,進大牢的苦,他一人來受就行。
楚依依這麼瘦弱,怎麼可能從大牢裡挨下來。
林錦兒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笑。
大牢陰溼寒涼,又多蛇蟲,髒臭無比。
楚依依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
王逸風斟酌著要開口,卻見楚依依神色從容的朝縣令一拜。
“大人,能否容許民女先回家取些物品?”
師爺下意識反駁:“這怎麼能行,你們兩個現在可有亂黨之嫌,哪能隨便走動。”
楚依依仰頭望著知縣,她眼裏帶著幾滴清淚,看上去柔弱萬分。
知縣本就好女色,如今被這一眼看得渾身都軟了。
他在心裏咂摸著,要不是王逸風在這,他早就朝這兩個漂亮的小娘子出手了。
知縣斜眼瞥了王逸風一眼。
王逸風端坐在太師椅上飲茶,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
知縣的眼珠子咕嚕嚕轉了幾圈。
王逸風分明就是喜歡那個姓林的姑娘。
堂下跪著的這個看著年紀也不大,頭髮還沒挽成婦人髻,興許是剛新婚。
知縣舔了舔嘴唇,眼底滲出貪婪的光。
他衝捕頭使了個眼色:“磨嘰什麼,還不快把他們帶走!”
楚依依剛想爭辯幾句。
如今還是初春,大牢裡面寒冷又陰溼,他們兩個估計等不到知府就會病死在裡面。
她今天明明已經把幸運值調高了,為什麼還這麼倒黴!
楚依依回頭瞪了王逸風一眼。
她不明白,自己上輩子是如何喜歡上這個人渣的。
王逸風跟其他被林錦兒迷眼的人一樣,沒有任何區別。
楚依依的怒氣對於王逸風來說,就像是小貓伸出的利爪。
他心裏暗喜,如今她總算知道,誰纔是手握權柄的人。
那個乞丐能給她帶來什麼?
等過幾天,楚依依吃夠了苦頭,自然會乖乖來王家求他。
林錦兒臉上的幸災樂禍幾乎要溢出來。
楚依依這個倒黴星,乞丐的命這麼硬,都能被她剋死。
縣衙大牢果然如同楚依依所料,又冷又陰溼。
還沒進門,她就聞到了一股騷哄哄的臭味。
捕快給了楚依依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如今的知縣大人姓趙,這官位是他夫人買來的。
趙大人最喜女色,家裏又有母老虎管著,不方便納妾。
於是他就對縣裏的民女動起了歪心思。
那些女人一旦被趙大人相中,身上必定會被扣上幾個罪名,然後被種種理由押解進牢。
一般的女子哪裏受得住牢裡的艱苦。
等過幾日,她們吃盡了苦頭,趙大人便會開重金,讓她們的家人來贖回。
若是遇見像楚依依這般貧苦拿不出錢的,便收為己用,趁機佔便宜。
等豆腐吃夠了、吃膩了再扔回牢裡,讓她們自生自滅。
趙知縣這一手惡毒無比,那些遭罪的人家敢怒不敢言。
趙知縣雖然是個買官的窩囊廢,可禁不住他夫人厲害。
據說他夫人是四品大員的女兒,還有個宦官做乾爹。
捕頭拉開牢門,一股陰溼黴臭的味道散發出來。
“進去!”
一隻恭桶放在角落裏,裡面空蕩蕩的。
這間牢房似是很久沒住人了,地上鋪著的稻草潮溼發黑,幾乎腐爛。
楚依依四下打量了幾眼,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這牢裡,怎麼淨是女犯人?
而且那些女犯人的容貌竟然也不差。
隔壁躺著一個白胖豐腴的婦人,一張臉跟滿月似的,如今正趴在稻草垛裡嗚嗚的哭。
楚依依忍不住湊過去問:“這位大嫂,你怎麼哭這麼傷心?”
那婦人見楚依依是個小姑娘,眼裏的戒備蕩然無存。
“我前日跟我丈夫去集市上賣布,趙知縣的轎子從橋頭過......於是他把我一家打成亂黨,我丈夫氣不過,同他爭辯了幾句,結果就被當場活活打死.......”
那婦人一邊抹著眼淚:“我去年才成親,家裏還有個吃奶的孩子,如今怕是連孩子也一塊沒了!”
楚依依咬著牙,又氣又恨。
她知道趙知縣不是什麼好東西,沒想到他竟然混賬到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