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防護陣法，外界沒有人能介入顧玖和方玉敏的戰鬥當中。

    大家看著她們莫名其妙就開始僵持，都快要急死了。

    “這不是生死戰嗎！怎麼這麼磨磨唧唧？”

    “這還有什麼好說的？直接要了她的命就是了！”

    “這我都看不出到底是誰贏誰輸了。”

    外面吵吵鬧鬧絲毫影響不了顧玖和方玉敏。

    只見顧玖身上倏然間靈氣涌動，一劍長虹，在方玉敏的丹田處也落下一擊，“承讓了。”

    方玉敏不可置信地捂著身上的傷口，想要止血卻怎麼都止不住，“你怎麼敢……”

    “我從來沒有見過有人非要提這種要求。”顧玖搖頭，第一次殺人的悵然因為方玉敏的奇葩而消失殆盡。

    她本來是真的下不了手，但方玉敏一直這樣逼過來，她不動手就是傻子了。

    方玉敏不過是金丹修士，無元嬰無元神，受此致命傷只有死路一條。

    顧玖並不想看她是怎麼死的，轉身下了那擂臺。

    在方玉敏的氣息消失的同時，防護法陣便自然而然關上了。

    顧玖靜靜地走到陸則面前，“走吧。”

    她看起來是很平靜的，完全不像是第一次殺人的模樣，沒有人知道此時她的心裏正翻涌著何等驚濤駭浪。

    但陸則與顧玖曾經神魂相通，只一眼便看出她心神不定，便道，“既然此事已了，那我們便回去吧。”

    兩人就此離開，圍觀的人見狀也漸漸散去。

    也就沒有人發現，遺留下的方玉敏的屍體並沒有被處理掉，反而是被人收走了。

    遙遠的一個山谷深處，有人嘶吼，“是誰，傷了我的血脈後代！”

    此乃後話，暫且不提。

    顧玖一路跟著陸則走著回去，一路上神遊天際，恍似遊魂。

    突然間，她撞到了一個人，鼻子都撞紅了，不禁叫疼出聲，“哎呦！”

    疼痛終於讓她回過神來，她一邊捂著鼻子一邊低頭認錯，“對不起啊！”

    對方沒有說話，顧玖便抬起頭，才發現自己撞到的是陸則的背。

    “怎麼停下來了？”發現自己撞到的人是陸則她心裏還鬆了一口氣，好歹不會又跟什麼亂七八糟的人結仇，“我們要到了？”

    說話間，她纔開始看這四周的環境，驀然發現他們竟是往洞府的反方向走的——此處正是雲水城的南門集市，一眼望過去，就一家酒樓鶴立雞群，剩下的全是小店鋪，角落裏還有些擺攤的小販，繁榮得很。

    “怎麼到這裏來？”顧玖疑惑道。

    她剛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所以都沒有意識到自己跟著陸則走的路竟然不是回去的路！

    陸則給了她一個“你才發現啊”的眼神，“讓你散散心。”

    說罷，他便帶著她踏上了那唯一一家酒樓，找了一個靠近窗邊的地方坐了。

    “今天這麼有閒情逸志嗎？”顧玖臉上的笑容有些不太好看了。

    要是平時她肯定很高興的，可是剛剛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她更想要回到洞府讓她一個人靜靜緩過神來。

    “坐。”陸則示意道，“這算是慶祝你贏了。”

    顧玖愣了愣，才意識到陸則是在回答她的問題——不是有閒情逸志而是想為她慶祝。

    這是他的心意。

    有那麼一瞬間，她心中一暖，臉上下意識就露出燦爛的笑容。

    但下一刻，她的腦海中又再次出現那些血，以及血下的方玉敏，她的笑容便淡了。

    說來穿越那麼久，她也不是沒見過死人。別的不說，當初那邪修殘害的一堆屍體及血河都可以說是無比恐怖的一幕，但那並不是她下的手啊！

    那種害怕是可以克服的。

    但今天，她親手殺了一個人。

    她感覺自己閉上眼睛便是一片血色，甚至會想往後自己是不是就會變得殺人不貶眼？

    她越想就越覺得渾身難受，根本就不想在外面呆著。

    “慶祝什麼的沒有必要。”顧玖還是想離開，“我們還是回去吧！”

    “坐！”陸則堅持，態度竟難得的強硬。

    顧玖一下子被震住，就乖乖坐了下來。

    這時店小二才施施然過來。

    他有眼色得很，先前看陸則和顧玖似在爭執便靜靜在旁邊作壁上觀，等到他們都坐好了才上前服務。

    “兩位客官需要點些什麼？”店小二笑容滿面，殷勤得很。

    “一壺極品靈茶，兩份清靈糕。”陸則下單的樣子恍若一個老饕，看得顧玖一愣一愣的。

    待那店小二離開後，陸則才問道，“怎麼這樣看我？”

    “想不到陸哥也會享受啊！”顧玖有點驚歎，她一直以為陸則是苦修派的劍修。

    她會這麼想是有道理的！

    第一，陸則身上沒有什麼靈石，唯一的寶貝就是那柄劍，現在花費都是全靠她！

    第二，從認識到現在，陸則都是以賺靈石來接任務的，可見囊中羞澀，這不得苦修？

    “不算享受，不過是生活罷了。”陸則說著示意她看向下方，“這些人，也是生活。”

    他們下方這條街大概是整個集市最多人的地方，兩邊道上全擺著攤子，放著種種修煉資源，不少修士來來往往，恨不得自己有雙慧眼可以從中撿漏。

    “那些人，也是生活。”

    陸則指的另一邊，卻是凡人聚集的地方。

    然而凡人在這修真界實在是微不足道了，想要生存就得依附強者，基本上那些凡人都是屬於一些小門派或者小組織的，身上皆有不同的記號。

    顧玖怔然，她忽然有些明白陸則的用意了。

    他，是看出了她的心慌吧！

    紅唇微微顫抖，她有些衝動，想要把自己心裏的一切煩惱全盤托出，卻不曾想此時那店小二就將那茶和茶點送了上來。

    “二位客官請慢用！如果還有什麼需要可以儘管吩咐。”店小二說完便恭敬地退下了。

    待他離開，顧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又消散了，只微不可察的嘆了嘆氣。

    “你剛剛經歷的，在這些面前不過是滄海一粟。”陸則的聲音又再響起，“既然你決定成為一名修士，你就得接受鮮血！”

    這大概是陸則對顧玖說過最重的話了，卻如同晨鐘暮鼓一般敲開了顧玖心中的迷障！

    是啊，她在矯情什麼啊！而且事情已經發生了，往後也只會發生更多這樣的事情，她得接受！

    “我明白，生死有序，命運無常，是我庸人自擾了。“顧玖說著端起一杯茶敬向他，“謝謝陸哥提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