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心願屋
這股寒意來得莫名其妙,卻讓顧玖整個人寒毛豎起,不寒而慄。
她皺了皺眉頭,不懂這股寒意從何而來,直到她順著仇薄燈的目光看到那支釵子不在原地。
“那個釵子……”她忍不住提了一嘴。
仇薄燈對著她笑了笑,“沒關係,總會物歸原主的。”
他說得意味深長,臉上笑容也更深。
就在那個瞬間,一聲慘叫赫然響起!
是那個女修的聲音!
她猛然意會,下意識就看向門外。
那門還沒關上,依稀可以看到那女修倒下的身影,更可怕的是在她倒下之後,她的身體卻是緩緩消失了。
顧玖情不自禁地動了動身子,腳步剛一邁便仇薄燈對著自己搖了搖頭。
“客人請留步。”仇薄燈有些厭煩地看了看那門口,“讓你看到這種畫面真是失禮。”
顧玖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這就解決了?”
“不過是一點汙穢罷了。”仇薄燈說著打了一個響指,“還是清理一下比較妥當。”
隨著他響指一聲,時空彷彿停滯了一瞬。
顧玖不禁愣住。
這種感覺來得玄妙,但她卻是非常篤定!
許是因為奇幽心火讓她對時空的氣息有些敏感吧,她瞬間就捕捉到了那時空變幻的氣息。
她一直沒有把仇薄燈當成很強大的修士,但在這一刻她發現自己看走眼了。
心下不由得一凜,她默默自嘲,這能讓人放鬆警惕的迷之親和力,其實就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顧玖越想越是忌憚,而後目光卻是被他手中的髮釵吸引住了。
他根本就沒有出去,一直都站在自己面前,這個髮釵又是怎麼回來的?!
顧玖瞬間聯想到之前的天青靈玉瓶,還有丹藥,與這髮釵一樣都是憑空出現的。
再想想之前出現的時空氣息,她粗略推測大概這就是仇薄燈的時空之術了吧!
除此之外,顧玖還發現了另一個奇異之處。
那髮釵與之前的模樣相比,竟是多了幾分鮮豔的血氣,仔細聞的話還能聞到一絲細微的血腥氣
這就讓顧玖有些毛骨悚然了,一個猜測悄悄然升上心頭。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仇薄燈順著她的目光看到手中髮釵不由得一笑,一邊把它放回原位,一邊道,“那人的血氣就當是賠罪,給我養養它的靈性。”
顧玖一聽卻是一愣。
她的猜測成真了,這點她早有想法並不意外,但她沒有想到仇薄燈會因為自己的一點異樣就直接解釋了。
“你這麼說不怕我亂想?”就不怕她以為這個店是什麼黑店,而他是邪修嗎?
畢竟在這女修之前,還有要她的心頭血一事。
“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仇薄燈也是難得這麼多話,“隱瞞纔會造成誤解。”
這話說得深得顧玖的心,也因此對他少了幾分警惕。
她下意識地把玩起手裏的玉穗,贊同他的話,“你說得對。而且事實上也是她不應該。”
她也記得,在那女修進來的時候,仇薄燈就說過了,只能選擇自己的有緣之物。
這要是放在以前,她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但現在,由不得她不信。
這裏的所有物品,不管是完好的,還是殘缺的,都在等著自己的有緣人,所以又怎麼能憑自己的一點所謂的喜歡就強佔過去呢?
不問自取是為偷也!
只不過她沒有料到這偷的代價卻是這麼大,一下子被嚇到了。
思及此,她忍不住又問了問,“她的確是做錯了,但直接就要了她的命會不會有點太殘忍了……”
話到最後,她的聲音默默弱了下去。
她怎麼感覺自己的話像是踩到了什麼雷區啊?
“不會。”
回答的人卻不是仇薄燈,而是一直默默還在尋找自己有緣之物的陸則。
顧玖看過去,卻見陸則涼薄一笑,“阿玖,這世間並非如你所想的美好,小惡就必須嚴懲。”
“英雄所見略同。”仇薄燈因著這番話,總算是看陸則順眼多了。
本來陸則會介入二人的對話只是怕顧玖說話不當觸怒這位不出世的大能,但看顧玖竟對那女修有幾分憐憫之意,他便沒忍住說多幾句,“阿玖,我知道你容易心軟,往後我們遇到的惡人基本是草菅人命的邪修,所以你下手也不會有猶豫。但像現在這樣的小惡,你卻總不會計較。”
顧玖是他見過的最不像修士的修士。
她有著普通修士沒有的天賦和心性,但這慈悲之性……
想到佛國的謀劃,陸則眼眸深處不禁閃過幾分幽深。
“這種人,若是你放過她,她並不會感恩你,反而會因為你抓到她的把柄或是目睹她的窘況而記恨你。”陸則說著看了仇薄燈一眼,“所以說,店長處理得很好。”
“過獎了。”仇薄燈謙虛地笑了笑,“不過我只是代理店長罷了,不必叫我店長,可以叫我的名字,仇薄燈。”
“仇道友。”陸則說著作了作揖,“正好我也想向你請教一番。”
“我可以直接告訴你。”仇薄燈像是有讀心能力一般,直接告訴了陸則想要的答案,“這裏的確有你的有緣之物,若是沒有,你是找不到我們店的。所以不要心急,你可以再找找。若是還找不著,只能說明你們的緣份還沒到。”
陸則一聽,眉頭微微皺起,而後想了想很快又舒展開來,“多謝!”
顧玖看他們像打啞謎一樣說著話,左看看右看看最後只能自己憋著氣。
他們剛剛明明還在說著自己的心軟,她還在默默檢討自己是不是真的如他們所說那樣有些太過了,怎麼轉頭他們卻開始相談甚歡起來,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
這算什麼嘛?搞得她跟個電燈泡似的!
她越想就越是憋氣,氣了好一會又自己洩氣了。
原因無他,陸則在得到答案後又重新開始尋找起自己的有緣之物,走過她的身邊的時候,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似在安撫她。
她這不就很不爭氣地被安撫住了嘛!
其實冷靜下來她也知道,他們二人只是想留一些時間和空間讓她好好想想,在陸則說了那樣的重話以後。
這也算是陸則的用心良苦,以及仇薄燈的貼心配合。
她不該那樣去想他們的。
想到這,她猛地站直身子,對著二人微微鞠躬,“多謝陸哥,多謝仇前輩!”
陸則可以叫仇薄燈道友,她卻不敢厚著臉皮這般稱呼,只敢尊稱他為前輩。
仇薄燈笑了笑,對她的稱呼不以為意。
陸則雖說還在找著自己的有緣之物,卻也沒有錯過這一句,薄唇止不住地微微揚起。
他就知道顧玖會想通的。
他得慢慢來,慢慢教她,讓她減少那種不必要的慈悲之心才行……
他在心裏默默盤算著,一邊看著四周的物品。
時間慢慢過去,陸則還在尋找著那有緣之物,然而與顧玖的幸運不同,他幾乎看完了所有的物品,除去那生機石是他所需之外,其他物品他看了一眼便絲毫無感。
他一度懷疑這裏是不是沒有自己的有緣之物,但那仇薄燈如此肯定,那便是有吧。而且從他那句話來看,似乎他應該找到纔對?
他一邊想一邊看,突然間目光一凝。
其實這一塊區域他已經走過兩次了。第一次他只顧著生機石,第二次他匆匆走過,一無所得。
但是剛剛他的眼角餘光在某個角度的時候忽然瞥見到一個盒子,不知怎的就想過去開啟盒子。
說實話那個盒子有些普通,只是普通的御枷木製作的,一點靈氣都沒有,放在一堆的散發著靈氣的物品中格外容易被忽略。
但陸則就是看到了它,就好像一下子被擊中了一般,覺得得去看一看。
這種感覺來得莫名其妙。
陸則對此很重視。
他的目光一直放在那個盒子上,直到他走到那盒子邊的時候,他還在盯著那個盒子。
顧玖注意到了他的動作,心裏瞬間一突,心道陸則是不是總算是找到了自己的有緣之物了?
她開始緊張了,比陸則還緊張。
陸則甚至都注意到了她的視線,不禁笑了笑,但他的目光還是沒有離開那個盒子。
他有些不太能理解,為什麼之前他走過這裏卻沒有注意到這個盒子呢?而且這種感覺也是突如其來,真的就像仇薄燈剛剛說的那樣,“不要心急,如果找不到就是緣分還沒到。”
換言之,現在就是緣分到了,所以他找到了。
那這個緣分又是怎麼判斷什麼時候到呢?
陸則看著那盒子,思緒萬千。
驀然,他笑了。
他想這麼多,分析這麼多又如何?緣分這種東西,說不準啊!
陸則一邊想著,一邊對著那盒子緩緩伸出了手。
顧玖看著他的動作,都在給為他緊張。
她已經預設陸則的有緣之物就在裡頭,有些期待會是什麼東西。
仇薄燈依然悠哉悠哉地品著茶,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在兩人的目光下,陸則終於開啟了那個盒子。
只見盒子裏頭只擺著幾個零零散散的東西,分別是一個香囊,一支筆,以及三個石頭。
五個東西都是沒有一絲一毫的靈氣,皆是凡俗之物。
但仔細想想,凡俗之物又怎麼可能這麼多年都儲存得如此完好,甚至比起一些靈器都要完整。
陸則看著這些東西,不知怎地,那一隻握著劍都不會抖的手竟是微微顫抖了起來,眼睛都開始有些酸澀。
他看不到自己的臉,並不知道自己如今流露出怎樣的神情。
顧玖都呆住了,她從來沒有見過陸則這般模樣,一時間竟是不敢上前,只喃喃低聲道,“陸哥,你怎麼了……”
陸則聽到了她的話,但他此時卻說不出話來,眼瞼微顫,一滴淚倏然從臉頰劃落。
他才發現自己哭了。
就在這個瞬間,仇薄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上前將那滴淚攝入手中,又拿出那天青靈玉瓶出來裝。
他滿意地看著手中的瓶子,隨意道,“好了,這就是你該給的價格,這些東西你可以拿走了。”
仇薄燈這一出讓顧玖都懵了。
她那塊玉穗也不是什麼特別好的寶貝啊,怎麼就要心頭血了?
但是再看陸則手裏的這些東西,要他的心頭血也不現實。但眼淚?
許是顧玖的疑惑太明顯了,仇薄燈好心情地解釋了一句,“無情人的有情淚可是很珍貴的呢!”
無情人?
陸則?
顧玖不禁嗤笑一聲,正反駁之際卻是被陸則打斷了。
陸則看向仇薄燈,再次確定,“我可以拿走這些東西,是吧?”
仇薄燈點了點頭。
陸則珍而視之地收了起來,而後看向顧玖,“我們走吧。”
他不願再在這裏待著了。
陸則這一出打斷了顧玖所有想法,她趕緊點頭應道,“好。”
仇薄燈笑著點頭,“兩位客人慢走。”
兩人往外走了沒多久,顧玖往後看了看那家店,卻是看到那店門口竟是越來越淡,而後直接消失。
“陸哥,那個店不見了!”顧玖驚詫道。
陸則卻並不意外,淡聲道,“很正常。”
顧玖被他的態度弄得更懵了,感覺他像是知道了什麼一樣。
“陸哥……”顧玖看了看陸則的表情,感覺陸則的情況和之前一樣不太對勁,看著像是恢復了平靜,但是那平靜底下盡是波濤洶涌,不由得有些遲疑地問道,“你還好吧?”
“我很好。”陸則還是很平淡,“我只是收到了一份很好的禮物。”
陸則口中說的禮物,自是先前的那個盒子。
顧玖想起盒子裏的東西,都是凡俗之物,沒有靈氣,對任何一個修士來說都是可以扔掉的垃圾。但在陸則這裏很好的禮物。
那他應該是知道那些東西的意義吧!
真好啊!
顧玖想起自己玉穗,她覺得那應該是掛在劍上的劍穗,但是她沒有劍啊!
這點就讓顧玖很尷尬了,都不知道要怎麼放置它,只能先把它好好儲存起來。
“那你就好好收著那些東西吧!”顧玖笑眯了眼。
兩人走在平靜無人的小路了,往那貧困的凡人居住區走去。
夜晚繁星點點,夜深人靜之際,向來熱鬧的居住區卻是相當靜謐。
兩人並肩走了小路上,心情緩緩地就舒展開來了。
“那是心願屋。”陸則忽然道。
在開啟那盒子的瞬間,他知道了那家店的存在。
那是一家遊走在三千世界裏的萬能心願屋,店長是已經達至聖人的大能。他以願力成聖,最後製作了一間心願屋,裡頭收納的全是懷著再遇有緣人心願的各種物品。
唯有有緣人才能遇到這心願屋。
顧玖聽完不禁嘖嘖稱奇,“那不是很厲害!”
她直白的用詞逗樂了陸則,他點了點頭,“的確厲害。”
“厲害”二字自他嘴裏說出的時候,那雙幽深的黑眸也染上了幾分野望,“不過的是聖人制作的靈寶,卻能在三千世界遊走……”
不僅如此,那心願屋還能在時間和空間中穿梭,那些物品都是從時空長河中撈獲的
如此能力可真的是聞所未聞!
剎那間,他感覺到了天地之大而自身之渺小!
那種渴望變強的感覺在此刻特別明顯,他不禁衍生出更深的野望——
有朝一日,他的劍意亦能斬斷時空長河,改天換日!
心念一動,剎那間劍意凜然,陸則整個人如出鞘的劍一般耀眼得不可思議!
得虧此時附近沒人,得虧陸則還念着這裏是凡人區記得收斂,否則肯定要出大事了。但陸則的強大氣息稍一洩露便引來了不少人的注意,只不過後面陸則收斂了起來那些人才放棄追查。
顧玖離陸則最近,差點被他的劍意所攝,見狀不禁有些咋舌,“陸哥,你也太激動了吧!”
“一時失控,不好意思。”陸則也意識到自己的問題,立即道歉。
顧玖擺了擺手,卻是不介意,“沒事,我也沒有受傷。”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沒過多久就回到了小月家,舒舒服服地過了一個美好的夜晚。
不,只有顧玖睡得安好,陸則卻是有些心事重重地拿出一張傳訊符。
他以為換了包廂就沒事,沒想到那人還是知道他在哪裏,還傳來這樣的話。
他該思考一下,接下來要怎麼行事才行,或許他得先和顧玖商量一下分開的事了……
與此同時,對於很多修士來說,今夜也是一個不眠之夜。
先是眾多不出世的寶物讓人眼花繚亂,光是這一點就讓很多高價買那邀請函的人高呼物有所值。再者便是那臨月仙子的傳承現世,五大宗一同哄搶,最後選擇了合作也算是世紀大新聞了。
在這樣的大訊息下,越家少爺在黑市出事昏迷不醒就顯得沒多少人關注了。
在越家和公孫家的合力下,他們請來了一位大能,順著那塊極品靈石的氣息追蹤過去,堅定了要找到暗害越行止的兇手!
越家過來處事的人是越家大主管越一,乃是越家老太祖的管家,在越家甚是位高權重,也很寵愛越行止。
他一來就逼問公孫舒雅,“你是怎麼看著行止的,怎麼他會出這樣的事情!”
言下之意就是為什麼出事的人不是她!
公孫舒雅自是理會這個意思,臉色不由得一僵,卻是不敢表露出來,低下頭弱弱道,“當時行止哥哥說他要出去一下,不讓我們跟著,我們也沒想到的啊……”
公孫舒雅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看著可憐至極。
然而唯一會心疼她的就是越行止,而他卻毫無知覺地躺著。沒有越行止護著,越家沒有人會把她當回事。
越家的大主管更是不會了。
越一沉著臉,“行了,別給我哭哭蹄蹄了,給我說清楚,行止說什麼了。”
公孫舒雅抽泣了一下才緩和住情緒,也怕自己拖拉了時間惹得越一不快便趕緊道,“是這樣的,行止哥哥當時就說他跑去那個五三四包廂那裏,想要跟他們交易。因為他們之前拿出一對同心貝出來,行止哥哥沒有拍到,就想看看能不能私下交易……”
“說重點。”越一冷酷道。
公孫舒雅被他嚇得抖了抖,趕緊加快語速,“他好好跟那個人說,但那個叫他滾,所以他就回來了。”
“就這樣?”越一眉頭緊皺,“你確定?如果只是這樣的話,行止不應該出事的!”
“行止哥哥說自己進去那包廂了,但那個人直接叫他滾!”公孫舒雅想了想,猛地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趕緊大聲彙報,“會不會是那個人打傷了行止哥哥!”
“有可能。”越一說是這麼說,但那眼神已經是認定了,“你再說說行止那時候的狀態。”
“行止哥哥回來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公孫舒雅說起越行止的時候聲音就特別柔和,“但是沒過多久他的臉色就不好看了,我們想提醒他想問他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他當時還拍了一下胸口想說他沒事,但是他一拍就吐血了。”
公孫舒雅說著又哭了,臉上盡是對越行止的關心。
越一雖然看不上公孫家也看不上公孫舒雅,但他從進來到現在,公孫舒雅的表現一直都不錯,對越行止也是很有感情的樣子,對她便緩和了一些臉色。
公孫舒雅何等會捕捉人心,意識到這一點就趁勝追擊,“他當時一吐血我都慌死了!幸好我老師在有她幫忙穩住行止哥哥的情況。”
越一這時才把目光投到旁邊一直默默不語的張學柳身上,對她點了點頭,“多謝這位真人。”
張學柳深知自己面前這位可是元嬰大圓滿的大能修士,哪裏敢託大,趕緊道,“只是舉手之勞罷了。”
“救了我家行止,哪裏只是舉手之勞。”越一說著便拿出幾個寶貝,皆是金丹進階元嬰的必須之物,也是張學柳參加這次六藝大賽的原因之一。
張學柳一見,瞬間有些眼紅,但她不好意思一下子就收下來,正想開口推託,但越一卻是不給機會。
越一看向公孫舒雅,冷聲道,“好了,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