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端儀正等著林清若帶著顧玖離開，沒想到他們站在原地半天都不動，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她不禁露了疑惑的神色，好像不明白他們怎麼還不走。

    這樣的楚端儀別說林清若了，就是顧玖也有些不大習慣。

    她的目光轉回到林清若身上。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楚端儀是真的勘破心魔了，而她能做到這點全靠林清若。

    就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麼，才能讓她放下那份如痴如狂的執著。

    林清若這時心裏也有些複雜。

    師妹真的如他所願不再那樣粘人了，他竟有些不習慣了。

    “師妹，可以嗎？”他開口問道，似乎很尊重她的意思。

    楚端儀有些懵。

    說實話，她還是第一次接收到林清若這樣的問候，雙眼不禁有些酸澀。

    她微微低下頭，掩飾臉上的微變，“你想送就送啊，顧師妹還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可得好好送她呢！”

    既然最有意見的楚端儀沒有意見，他們也就不耽誤時間了。

    見二人離開，楚端儀肉眼可見地吁了一口長氣，放鬆了下來。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洛凡一針見血，“真的放下了？”

    洛凡是秉著一個醫修的素養問的問題，並非八卦。

    她只是想要確認，顧玖說的根治楚端儀的心魔是不是真的有效。

    幾番試探下來，好像還真的起作用了，楚端儀不像之前那樣對林清若的一切事情都極其敏感和執著了，反而有了幾分避之不及的意味。

    這算是矯枉過正嗎？

    洛凡在心裏默默盤算著。

    楚端儀看了她一眼，看她不是出於看好戲的心態，加上自己此時也是想要傾訴一下，便開口道，“嗯，我放下了。”

    在經過那麼一番痛徹心扉以後，她還有什麼放不下？

    “你不知道我經歷了什麼……”楚端儀想起之前那一幕，依然還有些喘不過氣來，想要細說的心又淡了，只道，“我現在已經很清楚明白地知道，我和師兄之間是不可能的。”

    她一直以為師兄對她那麼心軟，就是因為心裏有她！她真的是大錯特錯了。

    幸好錯得還不算晚，她和師兄還有各自安好。

    “那你到底經歷了什麼，能說嗎？”洛凡好奇道。

    楚端儀搖了搖頭，“那些事我已經不想說了，就這樣吧。”

    她垂下眼眸，做出閉目養神狀，腦海中卻止不住地回想起在心魔世界裏的一幕幕。

    那個時候，師兄好像真的被心魔迷惑住了，和她過了一段二人世界。

    那種虛幻的快樂如雲般一樣，她踩在上頭每一步都覺得心裏特虛，感覺好像哪一天師兄醒過來她就會掉下去。

    她小心翼翼地維持著那種親密而和平的假象，而師兄卻越變越執拗，對她越發緊迫盯人，一如她現在的行為。

    她當時沒有多想，現在想想才發現自己竟是這麼混帳，真難為師兄一直包容她，在背後為她收拾爛攤子。

    而心魔世界裏的自己大概是被寵壞了，竟然開始覺得師兄煩人了，相處就開始變成折磨。

    到最後，師兄拿著槍問她，還愛嗎？

    她說不愛，師兄便一槍殺了她，而後也跟著自殺。

    生死麪前，情愛也變得不值一提了。

    她赫然發現自己一直都在追求太過虛飄渺的東西，那些東西便是師兄的負擔！

    是以，清醒以後，她明白自己不能再任性了。

    師兄該有他自己正常的社交，他想要做什麼，跟什麼在一起，都是他的事，不應該還要顧忌的她的喜好。

    就像剛剛，師兄和顧師妹出去，還要特意問她的意思。

    她很清楚明白，他們這是顧忌她剛清醒過來，生怕刺激到她，怕她又要鬧騰。

    她只能假裝沒看出來，心裏真的要羞死了，她以前怎麼能做得出那麼多失了智的行為的啊！

    這些事，她通通只會爛到肚子裡，絕對不會跟其他人說一句半字！

    洛凡眼巴巴地瞅著楚端儀，希望從她這裏摳出點什麼，但見她一副要閉目養神的姿勢，便也就不再影響她了。

    另一邊，顧玖和林清若從房間是出來。

    如今楚端儀身上的問題算是解決了，林清若也就有了幾分心思，給顧玖介紹這四周的佈置。

    顧玖對此卻是無感。

    她靈機一動，問道，“對了，你們上玄宗是不是管了一塊北荒之地。”

    林清若有一瞬沒反應過來，想了想纔有些遲疑道，“你是從哪裏知道的？”

    當然是從小說裡。

    但顧玖當然不能這樣說，只道，“你不知道吧，那心魔世界裏還有一個北荒之地，我被心魔扔到那裏去了。”

    林清若聞言一怔，便道歉道，“對不起，是師妹頑劣……”

    “那是心魔做的，就不算到楚師姐頭上了。”顧玖擺了擺手，趕緊止住他的話，“我跟你說這事不是想你道歉的。我就是有點好奇那個地方。”

    顧玖想到自己從心魔世界裏看到的那美景，有一種莫名的感應——終有一天，她會去那北荒之地的。

    這種感覺是沒由來的，但顧玖很相信這種預感，便想趁機打聽打聽。

    “北荒之地算是我們上玄宗的屬地，但也只是名義上的。”林清若苦笑道。

    若非顧玖是楚端儀的救命恩人，加上他之前也承諾了人情，他還真的沒有那麼好說話。

    北荒之地對於上玄宗來說算是個恥辱。

    上玄宗乃道修之地，基本上全是道修。而那北荒之地，卻是以體修為主。

    北荒二字就能知道那裏有多荒蕪，那裏頭的靈氣也就是比得過凡俗界罷了，但凡去個道修劍修靈脩都會渾身不自在，很多法術和招式都會失去原來的威力。

    相比之下，體修在那裏就相當強盛，畢竟體修對靈氣的要求低很多。

    在這種情況下，幾乎全是道修的上玄宗怎麼可能在那裏頭討得了好？是以，北荒便成了上玄宗流放弟子的最佳之處。

    每次弟子犯下滔天大錯偏偏又不能直取其性命時——這種人要麼就是後臺有人，要麼就是罪不致死，都會把人安排到北荒之地五百年。

    五百年後那些前塵往事便一筆鉤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