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歌看了眼對面樓棟前花園裏的珍妮，日有所思一會兒忽而搖頭，原本期待柔和的眸光也變的銳利陰霾了幾分，看向顧母的時候多了幾分冷意。

    “媽，你撒謊！”

    顧夫人微微一頓，眸光閃爍躲了一下。

    “我，我撒謊做什麼！這麼大的事，你可以去查查就知道了。”

    顧歌不再試探，伸手輕卻穩健地落在母親的肩膀上，不再輕柔而多了一絲絲威懾，也不再和母親打啞謎。

    “我說的不是油田事故！”頓了頓側頭看向窗外呢喃道：“如果只是臍帶血，沒必要如此大費周章！”

    而後緩緩回過頭，看向母親，一字一句道：“媽，珍妮對我至關重要，她若是有事，就算是傾盡了家產，我也在所不惜！”

    聽此，顧夫人也有些動怒，肩膀聳了聳，離開兒子寬厚的手掌，痛心疾首的質問。

    “一個女人而已，你忘了你曾經怎麼說的？更何況她肚子裡的野種，跟你一絲一毫的關係都沒有！”

    顧歌激動的打斷：“媽！別說了！”

    “我偏要說！”

    顧夫人氣的眼眸裡水光熠熠，她走了幾步看著樓棟裡一步一景，又抬手指了下院子外的一花一草一木，拍著胸膛泣血般。

    “我們隱忍了多久？這還不是你創下的江山，你有什麼資格用它來要挾我？”

    顧歌語結：“......”

    他自知剛剛那一番話，有些理虧，到底沒再支聲。

    “二十多年以來，媽媽一時的為情所困，結果差點兒葬送了你外公一輩子的功勞，我是既懊惱又嘔血自己。如今，好不容易奪回了顧氏的一切，你竟要為一個女人毀了外公留下的基業嗎？我就問問你，你憑什麼？你想讓外公死不瞑目？”

    一字一字，宛若利刃一般在顧歌的心頭上，落下一道一道的劃痕，雖同步至死，可足足叫他疼的清醒又自責。

    自己的童年充滿了狡詐和陰暗，唯獨外公和母親是真誠的快樂和光明。

    最後那幾年，外公爲了幫助母親奪回顧氏所有，嘔心瀝血熬了多少個春去秋來，最終熬幹了身子。

    外公又是早年喪妻，對外婆更是情深意重，在外婆走後從未有過其他女人，以至於連一個近身照顧的人都沒有。

    所以，在他假裝不管家事，進去娛樂圈又看了一個又一個的婚姻的陰謀和詭計後，便豪氣放言，自己的婚姻隨意，只要女方不構成威脅即刻。

    那時候的母親聽了也是言辭教訓，當時的顧歌從未想過，自己會有一日不可自拔的愛上蘇顏汐，即便她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他也愛兩個和自己毫無關係的血肉，只因爲那是蘇顏汐。

    “媽！”

    顧歌有些無力的嘆了口氣，將母親摟進懷裏，這一世母親的愛情和婚姻就是一場利用，所有的擁抱的歐式算計，唯獨他纔是真實又溫暖的。早已成年的兒子個頭高大，足足高出顧夫人許多。

    “油田的事我一定會處理好，珍妮的事也請你告訴我，好嗎？”

    顧夫人推開兒子，抬手擦了擦眼淚，嘆氣道：“我說的都是事實，沒有直接和珍妮說，也是拜景慕霆所賜！”

    顧歌皺眉不解的搖頭問：“為什麼這麼說？那人和景慕霆有仇嗎？”

    顧夫人知道不能再透漏太多了，只搖頭道：“那人我也沒見過，一開始和我談臍帶血的時候我是不答應的，本就因為我對珍妮無感，也不想強迫她。後來不知為什麼，景慕霆和蘇顏墨找去了法國，那人就忽然用油田的事開始要挾我了。忽然變化了，到底是有一些關係，只是我還不知道。”

    這話半真半假。

    指揮官與景慕霆無仇無怨，但和蘇氏卻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宿仇，詳細的情況她也嘗試過去打聽，可這塊的訊息被隱瞞的天衣無縫。

    且她全然沒有了後路。

    珍妮本就是已死的人，現在活了下來都是兒子的功勞，經歷次劫就算還一個恩情給他們顧氏，若是沒能活到後面，顧歌再責怪她，大不了豁出去這條老命來賠給蘇氏。

    兩母子緩緩看向對面院子裡晃著鞦韆的女人，她笑顏如風，無拘無束般暢遊天下，仿若沒有什麼事是可以讓她煩惱的。

    殊不知，臉山的笑容都是讓敵人鬆懈的面具罷了。

    珍妮一遍一遍的抬高鞦韆，眼眸始終登高望遠，還真叫她發現了一些不同，對面樓棟裡的頂層有一間房似乎和其他房間不一樣。

    對面的樓棟顯然是蓋了很長一段時間了，為何偏偏那間屋子翻新了，且外牆還加厚了好幾層，跟要保鮮什麼似的。

    “別太高！”

    保鏢的耳機裡傳來命令，他即刻叮囑。

    珍妮笑臉收了，即刻洋裝聽話懂事的樣子點點頭，這更加讓她明白一點，自己的舉動時時刻刻都被監視，顯然是顧慮她的身體。

    “那個，我有些餓了。”

    保鏢有些無語：“你不剛吃了沒多久？”

    “孕婦是這樣的......”說著珍妮就微微吹頭，受了委屈似的：“要少食多餐。”

    保鏢每次回覆她都是經過了耳機的，所以珍妮才刻意試探。

    果然，保鏢聽了一小會兒才道：“走吧。”

    珍妮立刻開心了幾分，但又不失小心和笨手笨腳的樣子跟上。

    她的一舉一動，都被對面那樓裡的指揮官看的清清楚楚。

    尹玉放下手裏的望遠鏡，一步一步走到一副冰凍的棺木前，看著睡著的女子，露出從未有過的柔和笑臉。

    “本來，這一切都是你的。”

    說著，眸光裡竟有些水霧。

    她忍了忍，眨了眨眼，讓潮霧蒸發，而後又無比輕柔小心的觸碰女子的臉，即便摸到的和冰一樣的溫度，也絲毫不覺得冷。

    門口的劉醫生，忍不住打了個戰慄。

    整個房間都瀰漫着冰凍三尺的寒霜，這裏是特地改造過的空間，外頭也加了基層的防護隔絕層，為的就是打造層一個類似休眠的冰艙，而棺木裡躺著的人就是指揮官女兒，青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