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似乎是四公子。”如春一邊說著，一邊給溫韞繫上披風，開了門便見溫然一臉急色，

    “姐姐，阿行出事了，你快同我去瞧瞧他吧！”

    溫韞神色微凝，轉頭朝如春吩咐道:“拿我的藥箱來。”

    溫韞和溫然趕去時，庭院裏已經有不少人了，除去溫老爺子、溫黎和大夫人之外，還有個陌生的婦人，溫韞只來得及與她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祖父，讓姐姐瞧瞧吧！醫術最好了。”

    大夫人皺了皺眉，開口道:“然哥兒，不許瞎搗亂，你大哥已經去請太醫了。”

    “可是太醫院那麼遠，阿行他等不了的。”溫然說著，榻上便傳來溫行痛苦的聲音。

    溫老爺子看了眼溫韞，詢問道:“你可有把握？”

    溫韞看向榻上正難受的人，朝溫老爺子如實開口，“尚未把脈確定他的病情之前，韞兒不敢妄言。”

    溫老爺子揮手，道:“去試試吧！”

    “父親……”大夫人有些擔憂的開口。

    溫行自小體弱多病，這般難受的時候不是第一回了，溫家人都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可溫韞不一樣，她纔剛到京都，今日若溫行在她手裏未能挺過去，大夫人能想得到她之後的日子會有多艱難。

    “母親放心。”溫韞知曉她擔心自己，安撫的看了她一眼。

    見她神色淡然，大夫人心裏才安心了幾分。

    “如何？”

    溫然看著溫韞收了收便忍不住問道。

    “先天不足，氣血鬱結，肺部積水，他前段時日可是受過風寒或者溺過水？”溫韞詢問道。

    她話音一落，其他幾人神色立刻變了變，溫然開口道:“阿行的確是溺過水，姐姐可有法子救他？”

    “有。”頓了頓，又道:“兩個法子，一是保守治療，我會以藥浴薰之，將肺部寒氣逼出，但他日後恐只怕不能湯藥。”

    “阿行不喜歡喝藥。”溫然垂著眸子道，今日他才知曉為什麼每次喝藥溫行總是把他趕出去。

    “姐姐，若是這般，阿行多久能好？”

    “這法子溫吞，算是調理，沒個三五年恐怕好不了。”只是勝在保守。

    “另一個法子是什麼？”老爺子開口詢問道。

    “切開肺部，除去積水。”溫韞話音一落，眾人臉色頓時大變。

    這可是活生生的人，如何能切開？

    “韞兒，你若沒法子便等太醫來，不許胡說。”大夫人呵斥道，忙把溫韞拉到一旁。

    她說的話實在駭人聽聞，溫家人不信也是正常的，事實上，溫韞也只是在醫毒書上看到過這個法子。

    古籍記載曾有人用過這個法子，但還未縫好傷口，患者便活活疼死了。

    不過，她想過，或許可以用箭毒木，此毒雖說見血封喉，但也有使人麻痺感受不到疼痛的作用，只是使用時須得格外謹慎。

    “荒唐！怎能將人活活破開？”

    一道氣憤的聲音傳來，眾人聞聲轉頭，就見溫家大公子領著一位揹着醫藥箱的老者進來。

    “張太醫，小輩不知天高地厚，您別見怪，快給我家行哥兒瞧瞧吧！”大夫人忙笑道。

    張太醫臉色這纔好了些，看了眼溫韞，冷哼著上前，替溫行把了脈，皺了皺眉頭，神色凝重。

    “太醫，如何了？”大公子開口詢問。

    張太醫嘆了口氣，“五公子溼氣入體，恐命危矣啊！”

    聞言，大夫人忍不住掩面抽泣，“行哥兒才十三歲……”

    是啊！才十三歲的年紀，還未見過天地之大，若就這樣離開，實在太可惜了。

    溫韞心裏正嘆息著，就聽見撲通一聲，溫然直直跪在她身前，“姐姐，你救救阿行吧！只有你有法子了。”

    溫韞微微一愣，“你快起來，並非我不願救，只是……”

    只是溫家的人似乎並不信她，她也沒有十成的把握。

    “祖父，方纔妹妹的話我都聽見了，不如就讓她試試吧？”溫大公子溫修開口道。

    “老太爺，恕晚輩直言，切肺除積水的法子實在太過兇險，古往今來就無人成功過。”

    張太醫忍不住開口，他從醫數十年，從未聽過如此匪夷所思之事，更覺得溫韞這個在拿人命當兒戲。

    溫老太爺看著榻上的人，思量片刻，視線才落到溫韞身上，“丫頭，你有幾成把握？”

    “五成。”溫韞答到。

    “若是成功了，行哥兒此後不必再不離湯藥？”

    “若是成了，最多不過月餘，他便與常人無異。”是最兇險，也是最有效的法子。

    一旁的溫大夫人有些擔憂的看了眼溫韞，挪了挪唇沒有開口，溫韞是溫家人，溫行也是溫家人，她沒法狠下心來阻止。

    一屋子人都沉默著，等溫老太爺做出決定。

    溫老太爺垂微微著眸子，蒼老的眼眸裡神色平靜，讓人猜不出他在想什麼，好一會兒，他才溫聲開口，“那便動手吧！需要什麼？我讓人去準備。”

    “旁的不難，我只需要箭毒木汁和烈酒。”溫韞喚了聲如春，如春立刻遞上藥箱。

    溫老爺子看向溫黎，後者會意退了出去，見溫家人如此配合溫韞，真要給溫行開膛破腹的架勢，張太醫頓時氣得跳起來。

    “老爺子，你還當真信她一個黃毛丫頭？就不怕她這一動手，你們溫家百年清譽就毀為一旦了？”

    聞言，溫老爺子不耐煩的瞪了他一張，“張太醫，你醫術不精，治不好我家行哥兒便罷了！想學我家丫頭的醫術就安安靜靜的待著，再囉嗦我老頭子可要趕人了！”

    若不是看在往日溫大爺和溫行的病都是張太醫負責的份上，溫老太爺這會兒早就讓人把他趕出去了。

    張太醫立刻漲紅了臉不說話了，溫老太爺跟前他還是不敢放肆的，也想拂袖離開，但看著溫韞開啟醫藥箱，裡面的工具都是他不曾見過的，心裏便又好奇了起來。

    他倒要瞧瞧，她是如何把人開膛破腹還能好好縫起來的！

    “東西來了。”

    不多時，溫黎急步進來，帶了溫韞要的箭毒木汁和烈酒，溫韞把藥箱裡自制好的消毒手套帶上，便朝溫老太爺道:“還請祖父、母親，叔伯哥哥們去外頭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