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青院失火
兩人正說笑著,門外傳來一道腳步聲,如春回身看了眼,笑道:“瞧瞧,這正說著溫忱公子,溫忱公子便來了。”
說著,她盛了碗湯遞給晏忱,“小姐方纔還誇這蓮藕排骨湯味道鮮濃,念着要奴婢給讓公子也嚐嚐這湯呢!”
聞言,晏忱眼眸裡露出幾分笑意,看向周雲道:“你喜歡就好。”
“沒想到溫忱公子的手藝這樣好。”如春誇讚了句。
溫韞看著手裏的蓮藕排骨湯,這湯味道的確是好,只是阿忱不過五六歲的年歲,從前她還以為他是誰家失散了的富家子弟,可過了這麼久,還未有人尋他,他廚藝還這樣好,這倒像窮苦人家的孩子了。
想到他從前興許吃了很多苦,溫韞便忍不住心疼他,從妝奩裡抽出陸管事給的銀票,一邊朝他招招手,“阿忱,你過來瞧瞧。”
晏忱上前,看著她拿出疊面額一千兩一張銀票,有些不明所以,就見溫韞抽出一張遞給他,十分豪邁的揮揮手道:“想買什麼就買什麼,你孃親我如今可是個擁有萬兩銀票的有錢人了。”
“好!”晏忱點點頭,十分寶貝的揣在懷裏。
“還有什麼心願嗎?以後你想幹什麼都可以告訴我,就是……”她伸手把晏忱兩頰往上揚,“小小年紀,不要老是這麼嚴肅,多笑笑。”
“好。”晏忱應聲。
溫韞笑了笑,她怎麼覺得今日的晏忱格外乖巧,她說什麼都好。
“我想去屋頂看會兒星星,你……可以陪我去嗎?”晏忱忽然開口。
溫韞愣了愣,有些意外,好一會兒才點頭,“行,我讓陸宸搬梯子。”
門口的如春聽到兩人的話,早就去傳話了,陸宸動作很快,兩人出來,梯子就已經放好了。
溫韞把他摔下來,讓晏忱先上,卻見他跟走平地似的,步伐比她還穩,今夜的星辰湊巧很燦爛,坐在屋頂看著那些星辰,心情就格外舒暢。
溫韞撐著下顎,隨口問道:“阿忱,你最喜歡什麼?”
耳邊安靜了會兒,傳來一道很輕的聲音,“你。”
溫韞轉頭看著他笑了笑,“我家小阿忱真會說話,孃親沒白疼你。”
晏忱眸色暗了暗,沒有解釋什麼,朝她反問道:“你最喜歡什麼?”
“我麼……”溫韞撐著下顎仔細想了想,她似乎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從前學醫也不過是受了外祖的薰陶,後來學女工是母后逼著,學著算計權勢更是形式所迫。
從未有人問過她喜歡什麼,只除了記憶裡的少年,總會把所有珍貴的東西捧在她面前,默默見她對哪件多看一眼,下回總會再為她尋開。
可卻也是那個少年,在瞭解她所有喜好之後親手取了她性命。
“我最喜歡……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她轉頭看向晏忱,微微揚起唇角,“和這樣看著星星。”
晏忱抬頭,天空星辰明亮,她的呼吸在身旁。
“你喜歡的都會有。”良久,他輕聲開口。
*
許是在屋頂吹了涼風,溫韞頭有些疼,入睡時耳邊雜音不斷,夢裏紛亂不定,心也始終不安。
“小姐,青院走水了!”
一道聲音把她從壓抑的夢境里拉了回來,溫韞猛得睜開眼,喃聲道:“阿忱……”
她起身便往青院跑,如春只好拿上她的鞋和披風追出去,站在院外都能瞧見空中一股濃煙,眼下天還未大亮,黑壓壓的好似隨時就要下一場大雨。
溫韞呼吸急促,心底咚咚直跳,像是失了魂似的,呆愣愣的看著那通紅的大火,耳邊是小廝侍女的聲音不斷嗡嗡,她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天地間,眼裏彷彿只剩下那片燒得通紅的屋子。
“水、水……”她終於想起來水是可以撲滅火的,轉頭便要尋水,踉踉蹌蹌撞到進來的小廝,掌心撐在地上擦破了皮,她也像是沒有知覺。
“大小姐,奴才該死……”
溫韞爬起來,便拿過小廝手裏的水桶往火上潑,可火勢太大,這點兒水根本無法撲滅。
她丟了桶,拉著一旁小廝的衣襟便問道:“阿忱呢?他可出來了?”
小廝被她凌厲的眸子嚇了一跳,忙搖搖頭,“奴才不曾見過溫忱公子。”
“阿忱……”
他定是還在屋內睡覺,火忽然起來,他還沒來得及跑出來,溫韞拿過一盆水往自己身上倒,而後轉身便要衝進火裡。
如春眸子一縮,忙放下手裏的鞋和披風拉住她,“小姐,您不能進去啊!”
“放手,阿忱還在裡頭,我得去救他。”溫韞眼眶發紅,盯著眼前燒的快要差不多的屋子。
如春搖頭,死死抱著溫韞,這火勢這麼大,若是這樣進去定然就出不來了。
溫翁華等人聽到動靜也趕了過來,吩咐府內小廝趕緊救火,一邊勸著溫韞,“韞兒,你別衝動,溫忱吉人天相,定然不會有事的。”
終於,淅淅瀝瀝的雨落了下來,很快澆滅了青院的火,可屋子已經燒的只剩幾根柱子了,溫韞推開如春,渾身顫抖的走過去。
還能依稀分辨得出床榻的位置,溫韞扒開廢墟,顫抖著開口,“阿忱?阿忱……”
你若還活著就應我一聲……
所有人都安靜的看著她赤腳踩在廢墟上,雙手扒開燒焦的碳木,原本素白的中衣已經被黑了。
她動作卻仍舊未停,好似不找到晏忱便不罷休,如春忙擼起袖子跟著找,幾個瞧著的小廝也稀稀落落的幫著找了起來。
“哈哈哈哈,溫韞,你也有今日,報應!報應啊哈哈哈哈……”
一道瘋狂的聲音忽然傳來,只見程氏瘋瘋癲癲的衝出屋子,指著溫韞大笑,陸宸揉著後腦勺似乎是剛醒過來,他一把推著程氏進來,讓她跪在地上,而後也俯身,同溫韞請罪道:
“陸宸一時大意,未能看住程嬌,請小姐責罰。”
溫韞抿著唇,猩紅的眸色定定看了程氏一會兒,轉身抹了抹地上放在鼻尖嗅了嗅,一股濃郁的烈酒味兒衝入鼻尖。
她眸色驀地一沉,回身抓起程氏的衣襟冷冷道:“青院的火可與你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