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鑽牛角尖
譚家剛辦完喪事,到處充斥著悲傷的氣氛,譚侍郎是譚家這一帶唯一男子,譚家二老白髮人送黑髮人,讓人看著就唏噓同情。
侍從們引著溫韞進去,週一寧穿著素衣,手上帶著佛珠正念叨著什麼。
侍女上前輕聲稟報道:“公主,攝政王與王妃來了。”
週一寧這才睜開眼眸,起身看著晏忱兩人,微微福身道:“皇叔、皇嬸。”
不過短短兩日,週一寧就似變了一個人一樣,身上嬌縱的氣息不再,沉穩了許多,也消瘦了許多。
“坐吧!”她溫笑著開口,替兩天倒了茶,詢問道:“早該去看皇嬸的,皇嬸平安無事就好。”
溫韞拉住她的手,溫聲道:“一寧,你……沒事吧?”
週一寧扯出幾分笑意來,“無事,我能有什麼事啊?”
“事情已經過去了,你……節哀。”晏忱開口寬慰道。
他不善言辭,能說這些自己是對週一寧的關心了。
“多謝皇叔。”週一寧開口道。
晏忱淡淡點頭,“我去看看譚家二老。”
留下一句話,便把空間讓給兩人,週一寧垂著眸子看著自己手上的佛珠,輕聲開口,
“皇嬸,你知道麼?我不愛他,但我想過,若是成親了,我會努力做他的好夫人,與他相敬如賓,只要他好好待我,我也不會負他。”
晶瑩的淚珠毫無預兆的從她眼眶裏滴落,打在佛珠上。
溫韞攬著她,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無聲的安撫週一寧,此時她不需要說太多,只要讓她好好發泄。
“可是他死了……”
這句說完,週一寧再也忍不住,撲在她懷裏便大聲哭了出來。
“他是爲了救我而死的,皇嬸,我欠了他一條命,我怎麼還?怎麼還啊……”
“一寧,他是甘願的。”溫韞捧著她的臉,溫柔的開口,“爲了救你,他甘願如此,所以,你不需要太過自責,你好好的活著,替他活著,他就沒有遺憾了。”
週一寧眼眶泛紅,看著溫韞的目光,緩緩點頭,“嗯……”
自譚侍郎死後,週一寧抱著他的屍首大哭了一場,之後到今日一直很平靜,直到方纔才發泄了出來。
譚侍郎的死壓在她心口,太重了。
“今日得虧王妃來了,公主這幾日都沒有好好休息過,一閉眼就喚著譚侍郎的名字。”
溫韞同侍女把睡著了的週一寧扶到榻上,讓她好好歇息。
“那一寧就交給你好好照顧了。”溫韞叮囑侍女。
侍女點點頭,“王妃放心吧!”
溫韞出了院子,晏忱正在哪兒等她,她上前,晏忱便順勢拉住她的手,溫韞側頭看了他一眼,“你和譚家二老說了什麼?”
“讓他們節哀順變。”晏忱開口道。
溫韞摸了摸,“就……沒了?”
晏忱一手把她攬進懷裏,一邊開口,“譚家二老說,一寧堅持以譚侍郎未亡人的身份留在譚家侍奉二老,他們不敢由著她,便想請我勸勸一寧。”
週一寧是公主,譚家在這京都不算是顯赫的府門,娶得公主已經是天大的造化,如今譚侍郎死了,與公主又尚未拜堂,譚家哪裏敢讓公主這般做?
自然是惶恐之極。
“那你呢?”溫韞詢問身旁的人,“你答應了?”
“一寧雖說向來懼怕我,但有些事情上,她向來是有主意的,我勸不了她。”晏忱說道。
週一寧身上流著周家的血,有周家人的固執,決定了的事旁人怎麼勸都沒用。
溫韞點頭,“留在譚家,她心理學至少好過些。”
說著,溫韞垂著眸子,眼底掩著幾分自責。
“怎麼了?”晏忱察覺到她的情緒,溫聲詢問道。
“我……”溫韞輕嘆了口氣,“那天,林九離算計一寧的大婚,是我讓一寧傳訊息出去,算起來,其實是我害了譚侍郎。”
“傻丫頭。”晏忱揉了揉她腦袋,“若你這般說,那我還覺得是我害了他呢!若我早些來,他就不會死了。”
他把溫韞攬進懷裏,溫柔的嗓音輕輕打在溫韞身上,“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再自責也於事無補,不如讓自己輕快些,你勸了一寧,怎麼自己反倒鑽牛角尖了呢?”
不知是他嗓音的力量還是他說的話溫韞聽了進去,心底的情緒一掃而光,她靠在晏忱的懷裏,點了點腦袋,“阿忱,我累了。”
自家王妃,當然是寵著,晏忱寵溺的笑了笑,抱著懷中人上馬車。
“等等,阿忱,放我下來。”溫韞開口。
晏忱放下她,溫韞的目光盯著對面轉角處,她小跑著追過去。
晏忱皺了皺眉,一把拉住她,同時開口吩咐思淵,“追。”
“你跑什麼?忘了肚子裡的孩子了?”晏忱的聲音帶著幾分擔憂。
溫韞後知後覺的撫著小腹,吐了吐舌頭,“我方纔忘了,太著急了……”
“你啊!”他點了點溫韞的腦袋。
沒一會兒,思淵便追到了那個身影,一把擒住了他,晏忱兩人上前,走近了,溫韞才確認他是景逸。
“景逸世子,怎麼是你?”思淵一愣。
“自然是我。”景逸拍了拍思淵,示意他放開自己,朝晏忱笑了笑,“是攝政王、攝政王妃啊!好巧……”
他說笑著,怎麼也不敢看溫韞的視線。
“巧麼?”溫韞開口拆穿他,“這兒可是譚府,我記得景逸世子的家不在這個方向吧?”
景逸抹了抹鼻子,支支吾吾的開口,“我方纔去了李兄家喝茶,這不是回去路過麼……”
“哦……”溫韞拖長了尾音,聽得景逸越發心虛。
“我還以為景逸世子是有想見的人在這附近呢!”
溫韞看著他閃躲的目光,眸色微沉,“既然是我誤會了,那我們就先回去了,景公子也趕緊回去吧!別讓長郡主擔心了。”
溫韞轉頭剛走了幾步,身後就傳來景逸有些猶豫的聲音,“攝政王妃留步。”
他快步過來,詢問道:“王妃方纔從譚家出來,可見到公主了?她……可還好?”
“景逸世子與一寧不是青梅竹馬嗎?就算沒有男女之情,進府慰問一下也是應該的吧?”溫韞見他垂首不語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