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春上前，遞給溫韞一個帕子，溫韞慢條斯理的開啟，看清那帕子裡包著的是什麼東西時，阿初的臉色頓時白了起來。

    “這是你刺入阿月喉間的髮簪，你把她埋在初雪閣的院子裡，還有，你的傷口我瞧過了，是從下往上斜的，若是嬈兒動的手便該是從上往下，如此，你還有什麼要狡辯的？”

    阿初咬著下唇說不出話來，她還想辯解，但樁樁件件，溫韞把證據都拿了出來，她無從反駁。

    “是我……”她艱難的點頭，眼淚隨著眼眶落下來，她這些日子日日被噩夢折磨，早就人不人鬼不鬼了。

    “我不是存心要殺她的，可這一切都怪你啊！”她抬眸等著溫韞，“若不是你將我送到公主身邊，讓我為奴為婢，我怎會爲了逃落到四王爺手裏？你可知……”

    想到那天的事兒阿初便忍不住渾身顫抖，那是她此生最大的噩夢，在她看來，而這一切歸根究底就是因為溫韞。

    “你在林九離那裏發生了什麼？”溫韞疑惑問道。

    那天阿初回來，她便覺得不對勁，可是一問她，她就情緒激動，溫韞只好暫且擱置此事，想著等她情緒穩定下來再問，卻沒想到隔日阿月便死了。

    阿初瘋狂的大笑了起來，笑得花枝亂顫，“發生了什麼……你們這些人怎麼會在意？尤其是你，你平日最厭惡我吧？還裝的一副賢妻良母的樣子說什麼把我當做妹妹，真是虛偽！”

    “我的確不喜歡你，但你若安分守己，我也絕不會虧待你。”

    “你所謂的不會虧待便是讓我去伺候那個公主？你所謂的不會虧待就是讓我被他們折磨……”

    她吼叫一聲，撕破了自己手臂上的衣衫，只見那半截本該白皙無暇的手臂此刻遍佈傷痕，蜿蜒曲折像一條長長的蜈蚣，讓人一見便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見到眾人驚訝的目光，她嗤笑了聲，“像這樣的傷，我身上每一處都是，溫韞，你還敢說你問心無愧嗎？”

    溫韞目光微微一頓，拿著傷痕的確可怖，林九離的手段未免太狠了。

    “此事，我確有責任。”溫韞輕嘆了一聲，“可你受的這些苦與阿月有什麼關係？你為何要殺她？”

    “為何……我也不知。”阿初捂著腦袋，痛苦萬分，“我也不想的，可是那天我一閉上眼睛就看到那些人，阿月此刻進屋，我便下意識的與她拼命，等殺了她，我才清醒了過來……”

    溫韞皺了皺，“就算你殺阿月是失手錯殺，為何不與我坦白？為何要嫁禍給嬈兒？你這是一錯再錯……”

    “與你坦白，等著你再把我送去官府？”

    “那你阿孃呢？”溫韞有些疲憊，沒想到到了這一步，阿初還是這般不知悔改。

    “他們雖未生你，卻把你養到這麼大，待你如親生，你怎麼忍心……”

    “我阿孃最疼我，她若知曉她的死能換我榮華富貴，她定然也是願意的，至於我阿爹，原本他可以同我一起享榮華富貴，是他看不開，自己要尋死，怪不得旁人。”

    溫韞輕吐出一口氣，忍不住笑了聲，“幸好二老都不在，聽不到你這話，否則不知心要寒成什麼樣了，到了今日，你竟還不知悔改。”

    阿初嗤笑了聲，一把抹了臉上淚。

    “就算我有錯也是你造成的，溫韞，你纔是兇手，是你害死了我阿爹阿孃、是你害死了阿月、也是你害了我，你纔是最大的惡人！”

    “老大，你還同她說這些廢話做什麼？既然證據確鑿，把她送去官府便是，她這些罪也夠她償命的了。”

    葉景湛看不過去，憤憤開口。

    溫韞垂眸，輕聲開口，“陸宸，把她送去官府吧！”

    聽到這話，阿初的瞳孔裡才露出幾分害怕，忙道:“晏哥哥若是知曉你這麼做定然……”

    “他若知曉你害死了二老定然會親自取你性命。”

    溫韞冷聲打斷她，側頭瞥了眼陸宸，“還不動手？”

    “是。”陸宸應聲，把人帶了下去。

    這麼多日的懸案算是了了，溫韞卻覺得滿心疲憊。

    “等等。”

    她正要回靜墨軒歇歇，還未踏出廳堂，便被嬈兒攔住，她疑惑的看著溫韞，“你早知我不是兇手？”

    溫韞點頭，“還有什麼想問的一併問了吧。”

    “那你為何關我？”

    “證據不足，關著你，阿初纔會鬆懈。”溫韞輕聲道。

    “最後一個問題。”嬈兒輕咳了聲，“你……為何信我？我看到葉景湛那個混賬藏在食盒裏的紙條了，他說你信我。”

    溫韞瞥了眼葉景湛，淡淡道:“我未說過這話，至於他為何這麼說興許是不想讓你傷心吧！”

    葉景湛有些心虛，刻意避開嬈兒的目光，看著溫韞離開，忙一邊跟上一邊道:“老、老大，你去哪兒？我同你一道……”

    “站住！”嬈兒一把捏住他的耳朵。

    “疼疼……嬈兒，你這是幹什麼？”葉景湛忙開口求饒。

    “我倒要問問你，你為何在食盒藏紙條……”

    身後，兩人打鬧的聲音漸遠，溫韞臉上的笑容也慢慢斂了起來，如春默默跟在她身邊，察覺到溫韞此刻心情不好。

    “小姐，您沒事兒吧？”她忍不住問道。

    溫韞搖搖頭，踏進墨軒閣，撲在榻上，把自己埋進被褥裡，頓時渾身都感覺鬆懈了下來。

    “阿初，我累了，先睡會兒……”

    她微微閉上眸子，耳邊只傳來很輕的關門聲。

    溫韞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醒來時不知幾時幾刻，只覺得身上的疲憊一掃而光。

    “小姐醒了。”如春推門進來，添了盞燭燈，一邊溫聲開口，“早些時候陸宸回來了，說是把證據給大理寺了，也說過您的意思了，阿初的刑罰不會太輕，但也不會要了她性命。”

    溫韞微微點頭，洗漱了一翻，侍女魚貫而入，擺上膳食，如春一邊伺候著她用膳，一邊繼續道:“您醒來之前，傳令兵送了封家書過來。”

    “家書？”溫韞眸子一亮，轉頭看著她，“信呢？”

    如春愣了愣，原本想等溫韞用過膳再拿出來，不過瞧著溫韞這迫不及待的模樣，怕是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