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說的，你母親我是那樣的人嗎？若習哥兒真有心儀的姑娘，只要品行好的，家世什麼的倒不重要……”

    說到一半，溫大夫人反應過來，睨著溫韞詢問道:“你這丫頭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溫韞笑了笑，“母親，我能知道什麼啊？不過是怕母親您倒時候犯糊塗，提前給您醒醒神罷了！”

    母女倆一邊說著話，一邊去桃花小築，進了屋子，溫大夫人才想起來一樁正事，“對了，再有十來日就是除夕了，宮裏已經開始置辦年貨了，除夕宴的帖子也下來了。”

    溫韞記得大周朝的規矩，除夕宴邀請的是正三品以上的朝臣和皇親貴胄，按品階，溫老太爺辭官後，溫家便沒有資格參加宴席了。

    似乎是瞧見溫韞眼裏的疑惑，溫大夫人笑了笑道:“原是沒有我們家的，不過你與殿下定了婚，頭上又頂著個一品誥命夫人的頭銜，皇上就命禮部加上我們。”

    溫韞點頭，“我知道了。”

    “宴席上規矩眾多，我知道殿下心裏有你，會護著你，可你也要謹慎些，莫站到那風尖上去，溫家如今走的是穩妥的路，你可明白？”

    溫韞點頭，“母親，我明白的。”

    “好好歇息吧！”溫大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才離開。

    臨近年關，京都也開始熱鬧起來了，各家各戶都開始準備年貨，就連溫韞也隨著溫大夫人走了好幾趟集市。

    臘月二十七，溫習才從軍營裡回來，溫大夫人正忙，便也懶得多問他，反正人是全須全尾的回來了就好。

    溫韞卻是發現了自家這位二哥哥似乎不同尋常了，臉上的笑容少了不少，時常望著窗外發呆，更是一句都沒有提起如楠。

    溫韞轉了轉眸子便猜的到他多半是情場失意了。

    讓如春找了思淵打聽一趟，卻原來是自家哥哥表白被如楠狠心拒絕，溫習這邊魂不守舍，如楠那邊卻也是不好過。

    溫韞眸光流轉便順口讓思淵幫忙傳了個訊息出去，這邊找到溫習道:“二哥哥可想抱得美人歸？”

    溫習一愣，懨懨轉過頭去，好似不在意般。

    溫韞嘆了口氣，“可惜了，原本還想幫二哥哥一把的，既然二哥哥已經不想要那位女中豪傑，那我就告辭了。”

    “哎。”溫習拉住她，“等等，你先說說什麼法子？”

    溫韞抿唇笑了笑，“二哥哥，你附耳過來……”

    *

    軍營。

    “主人，溫家已經收到帖子了，溫小姐大抵也會去，主人今年還是不打算去嗎？”

    晏忱搖頭，“和從前一樣吧！”

    思淵點頭，“是。”

    看了眼正在處理公務的晏忱，見他沒有旁的事吩咐，思淵才退了下去，路過練武場，瞧見正在訓練的如楠，想到溫韞的囑託，他轉了轉眸子，喊了一旁的將士低語幾句。

    “放飯了。”火夫喊了聲，將士們紛紛放下兵器排隊打飯，如楠繼續拿著長槍揮舞著。

    議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聽說了嗎？溫家那位大夫人爲了給二公子說親可真是煞費苦心，竟然弄了個什麼迎新宴，邀請的都是各家未出閣的千金小姐。”

    “今兒都二十八了，溫大夫人可太拼了。”

    “可惜啊！咱們就沒這麼個操心的娘，否則早就成親生子了……”

    兩人的聲音漸行漸遠，如楠的眸色微微暗了下來，她不自覺的握緊了手裏的長槍。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傳來，“如楠，你過來。”

    如楠愣了愣，上前道:“思將軍有何吩咐。”

    “你把這個送去溫家，交給溫小姐。”思淵把一個精緻的盒子塞進她手裏。

    如楠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這是……”

    “主人給溫小姐的，你儘管送過去就是了，至於裡頭是什麼，你不必管。”思淵說完，忙催促她，“好了，你趕緊去吧！別叫溫小姐等急了。”

    如楠只好帶著東西去了溫府，與小廝秉明瞭身份，沒一會兒，便見一個清秀的丫頭出來，朝她笑吟吟道:

    “你就是如將軍吧？我家小姐讓我出來迎您，您可以喚我如春。”

    如楠點點頭，把東西交給她，“還請如春姑娘把此物交給溫小姐，就說是殿下……”

    不等她說完，如春便拉著她進去，一邊笑道:“既是殿下讓人送的東西，如將軍當同我一起去見小姐纔是，倘若我家小姐還要回禮什麼的，如將軍也好帶回去不是？”

    如楠無法反駁，只得同她一道進去，穿過長廊，她的視線忍不住看了看周圍，不是說今日是溫家辦迎春宴？

    “你在看什麼？”如春議論的詢問她。

    如楠收回視線，“沒什麼，就是來時聽聞溫家今日有客人，想著我該是不便進來。”

    聞言，如春笑了笑，“你說的是迎春宴吧？在我家小姐的院子裡呢！其實就是個名頭，是我家小姐乏了，邀了三兩好友來院子喝茶說話，也順便給我家二公子瞧瞧有沒有合適的有緣人。”

    目的倒是與那些人說的一樣。

    “到了，如將軍隨我進來吧！”如春笑著領著她進去，她微微抬眸掃了眼。

    屋內，中間生著爐火，幾個明眸皓齒的女子正說笑著，舉手投足間都是出身名門纔有的貴氣與優雅。

    如楠緩緩垂首，未再看她們，心裏卻清晰的意識到自己與溫習的不同，他是簪纓世族，而自己不過是被殿下從戰場上撿回來的孤兒之一。

    只會打打殺殺，她們手裏那樣精巧的杯子若是在她手裏只怕一不小心就會碎成片。

    “小姐，如將軍到了。”

    如楠斂下心底的複雜，把精緻的木盒子呈上去，“溫小姐，這是殿下讓屬下轉交給溫小姐的。”

    “這位姑娘也是軍中之人？”一旁有位女子訝異道。

    “我還以為軍中皆是男子，沒想到還有女子……”

    “這女子在軍中，成日與男人待在一塊兒，這成何體統啊！”

    眾人一邊說著，一邊上下打量著如楠，那審視中帶著幾分鄙夷的目光讓如楠從心底裏生出不適。

    就在這時，一道清麗的聲音響起，“這女子從軍有什麼奇怪的？不都是建功立業為國為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