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也就這樣問了。

    “我說我家姐姐的壞話，與你何干？”

    顏如裳抱臂看他，眼裏帶了絲可疑，倒是想起了什麼來。

    前兩日她同尹尚茹去逛街，路過一家畫坊，見沈時絡在裡面同掌櫃的討價還價，要買畫。

    她和尹尚茹好奇，便在一旁偷看了看，但他買的那幅畫，顏如裳覺得眼熟，如今被他一提大姐姐，她倒是想起來了！

    那日去大姐姐書房，大姐姐正在畫畫，畫的是萬壽菊，不正是沈時絡買的那幅？

    大姐姐當時畫的已經送去了侯府，若沒猜錯，畫坊那幅是她大姐姐畫殘的。

    說來大姐姐的畫果真讓人拍手稱讚得很，否則一幅畫殘了的，都能被畫坊當寶貝似的賣，更有像沈時絡這樣的，不惜花大價錢去買。

    之前在清遠寺，沈時絡便去姻緣樹掛過紅條，當時她還好奇他在求同誰的姻緣。

    沒想到竟會是顏如元，她的大姐姐？

    顏如元的追求者的確不算少，多一個沈時絡也倒並不奇怪，況且沈時絡上一世娶的便是才女，看來他喜歡的的確是這種型別的。

    有人喜歡顏如元，她自然樂意，但沈時絡和顏如元，年紀差了些吧？

    “你喜歡我大姐姐？”顏如裳戲謔地看他。

    沒想到這麼輕易就被人猜中了心思，沈時絡瞬時紅了臉，窘迫不已。

    “我，你……”

    “你不是，我別亂說？”顏如裳好笑地看他，被猜中心思，舌頭都打結了？

    “喜歡我大姐姐也沒什麼，畢竟她那麼優秀，人長得美，又那麼有才華，對吧？”

    她每多說一句，沈時絡的臉便更紅一分，耳根子都是紅的。

    “總，總之，你不能這樣說她的壞話，她再怎麼說也是你長姐，你不能這樣損壞她的名譽！”

    雖然窘迫得很，沈時絡還是把該說得話說出了口，他的確仰慕顏家大小姐已久，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他人如此詆譭她！

    顏如裳唔一聲:“你怎知我說的不是真的，若顏如元就是我所說的那樣的人呢？”

    “這不可能！她不可能是那樣的女子！”沈時絡激動地否認，這還是顏如裳第一次見他表露過這麼大的情緒。

    “怎麼不可能？你見過她私下的樣子？畢竟同她在一個府裡住的人是我，她什麼樣子，我最清楚了。”顏如裳眼裏閃著奸詐，顏如元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喜歡的。

    “反正我就是信她！你若再這樣詆譭她，我……”沈時絡一根筋，總之他就是相信自己的眼睛，顏家大小姐絕不可能是她口中說得那樣的人！

    顏如裳輕點著頭，倒沒想到沈時絡竟也是個痴情的。

    “你能拿我怎麼辦？”她倒是好奇，像他這樣的書呆子，能怎麼威脅人。

    “我是不能拿你怎麼辦，但我可以將此事告知我祖母，若她將此事同貴府老夫人提起呢？”恐怕老夫人不會樂意看到她們姐妹離心吧？

    顏如裳呵呵兩聲，他這威脅，還真是厲害！

    她怕了還不成？

    “哦，我不說就是了。”顏如裳答應得痛快。

    沈時絡懷疑地看她，她怎麼答應得這麼痛快？

    “你答應不再說你長姐的壞話？”

    顏如裳肯定地點點頭，她不過是爲了讓尹尚茹將話帶到尹府，讓尹家人對顏如元沒什麼好印象，到時候退婚能退得順利罷了，也不是真的想毀她的聲譽。

    沈時絡不太相信她會這麼痛快答應，但或許也是顏家老夫人對她的威懾比較大罷了。

    “希望你說到做到！”畢竟這顏家五小姐反覆無常，今日答應了，明日反悔了也說不定。

    就像之前她說喜歡自己，不也很快就反悔……

    “若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沈大公子？”顏如裳挑眉徵求他同意。

    沈時絡點點頭:“……好，顏小姐慢走。”

    “哦，那就多謝沈公子了。”顏如裳笑笑，轉身聳聳肩離開。

    *

    散學之後，來濟安堂接各位公子小姐的馬車一輛接著一輛，濟安街每日便會有這麼一陣功夫堵得厲害。

    晏沉和沈時絡那日撞了馬車實屬其中一方故意為之，而今日這兩輛馬車撞了，卻實屬意外。

    一陣劇烈的晃動惹得馬車裏的女子身體不穩，猛地撞到車壁上，撞到了頭，平日裏沉靜的小臉此時疼出了眼淚來。

    “常叔，怎麼回事？！”丫鬟忙將自家小姐扶起來。

    “你們怎麼回事？！這麼寬敞的路，你是眼瞎看不見？怎麼趕車的？！”

    馬車外傳來女子咄咄逼人之聲，管鏡心揉一揉被撞疼的頭，聽到外面的聲音，眉心皺一皺，從馬車上下去。

    車伕常山忙向人道歉，方纔有馬車經過，那人趕得快了些，驚了他的馬，這才撞到了對方。

    “小姐您沒事吧？”見馬車上的女子下來，常山實在愧疚得很，可他已經很小心地趕了，知道這裏貴人多，根本不敢趕得快了。

    管鏡心衝他搖搖頭，看向對方的丫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可撞到了？”

    丫鬟上下打量她一眼，是管家六小姐？不過這管六小姐還真是貴人，她雖是丫鬟，但每日都在小姐身邊跟著，來來回回的，她總也該覺得自己眼熟吧，還問是哪家的？

    “管小姐一心向學，不記得奴婢也罷，但我家小姐您應該識得，這是相府的馬車，我家小姐，乃是相府的！”

    丫鬟面色高傲，她說得這樣清楚，她總該知道自家小姐是誰了吧？

    “……原來是杜大小姐，我代我家車伕，向杜小姐賠禮了。”管鏡心的確是猜出來了，濟安堂裡相府的小姐只有一個，便是大小姐杜傾蘭。

    因是相府的，這位小姐的眼睛平日裏都在天上，高傲得不屑得看她們這些俗人。

    撞了她的馬車，倒是麻煩。

    管鏡心的心思都在書上，在濟安堂裡也不願與人結怨，並非害怕什麼，只是不願多生事端，耽誤讀書罷了。

    但她不願生事，不代表對方願意就這麼算了。

    馬車上的相府大小姐並未下馬車，但一個丫鬟，若沒有主子的允許，怎麼可能如此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