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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寄人籬下!

    杜銳在咸陽城,說得好聽點是呂不韋府中的門客,呂不韋的義子!

    說得不好聽點,那就是吃別人,住別人,還用別人的窮光蛋。

    畢竟呂不韋的義子可不只有他一個……

    他在擔任審查丞之前也沒有過一官半職,沒有謀生的事業。

    最可氣的是,當了這麼久審查丞,俸祿還沒發呢。

    就算根本不需要為吃穿用度發愁,但和嫪毐比起來仍然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杜銳舒舒服服洗浴之後,在下人的引導之下來到了主廳。

    嫪毐大半夜回來,整個宅子裡上上下下的僕人也全都從睡夢之中爬起來,原本死寂一般,現在卻熱鬧了起來。

    主廳,檀木的長桌之上整整擺滿了數道食物。每個角落都有爐子,裡面燒著無煙的炭火。

    冬天已經過去,可仍舊秋風瑟瑟,稍不小心便可能會染上風寒。可嫪毐卻隻身穿一單薄的白色袍子,袒胸坐在長桌的一端。

    倒也是,這有四個爐子,可不會覺得寒冷。

    “杜公子洗浴好了?”

    杜銳來時,嫪毐已經吃了起來,也沒等他。筷子在每個盛著食物的盤中挑挑揀揀,只取一小點嚐嚐味道。

    可桌上食物種類如此之多,就算只是每樣嚐嚐也能將人給撐死。

    “這一路上可謂是舟車勞頓,連口水都難得喝上,更加不要說熱飯熱菜。”

    嫪毐放下筷子,感覺沒什麼滋味。

    “這沒吃的時候想喫喫不上,如今吃了幾口也沒什麼意思。”

    從咸陽城到雍城這一路上,他們可比逃荒的難民好不了多少。

    銀子倒是有一些,可卻沒有花銀子的地方。

    再加上嫪毐身上本就有重傷在身,一路上可謂煎熬。

    杜銳也脫下自己身上禦寒的衣物,穿著這些在這屋子裏,他額頭都有些細汗冒了出來。

    “想不到逃難到雍城來,還有這般的待遇。”

    杜銳自嘲一笑,也做到了長桌的另外一端。他沒像嫪毐一樣挑挑揀揀,嫪毐在他來之前就填了肚子,他可是一點還沒吃,這下也沒顧得上形象。

    攔過前面的幾個盤子到自己身前,用筷子不停地往嘴裏送,狼吞虎嚥。

    見到這幅情景嫪毐也只是笑了笑。

    “沒到雍城之前,還總擔心會不會有人追上來,我在宮中的時候聽聞那趙高,可不是什麼好玩意。”

    “手裏養著一群江湖異士,專門做一些暗地的勾當。當時就擔心這一點,好在現在是到了雍城,到了家……”

    提起趙高的時候,嫪毐眼中閃過了一抹陰狠,同時還有些許恐懼。

    “嫪大人,我現在可也成了通緝犯,還丟掉了審查丞的位置,沒地方去以後只能跟著嫪大人了。”

    杜銳小胳膊小腿也不是練家子,再餓也吃不了多少,一陣子狼吞虎嚥後,差不多也有了八分飽。雖然還是沒有停下手中的筷子,動作卻慢了不少。

    他急著表明自己的態度,畢竟現在寄人籬下,若嫪毐不收留他,他可沒地方能去。

    “杜公子放心,咱倆現在怎麼說也算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少了誰都不行。”

    嫪毐自然明白杜銳的意思,臉上笑意不減少,緩緩道。

    杜銳心中的大石頭沉了下去,可對眼前的情況還是有些不放心,隨即問道。“嫪大人,若是咱倆的通緝令傳到了雍城到時候怎麼辦?”

    現如今算是快活了,吃飽喝足,可是以後呢?

    “誒,杜公子一直在咸陽,自然不瞭解咱們雍城,待會你便知道了。”

    嫪毐故作神秘,心裏似乎已經有了打算。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管家的聲音。

    “老爺,郡守大人到了。”

    這話音剛落下,一中年男人笑著走進了主廳。

    郡守?

    杜銳一愣,瞧了過去。

    中年男人留著稀疏的長鬍,進門之時還不忘捋捋,身材倒是筆挺穿著一身儒衫。四處觀瞧一番,這纔看向坐在長桌一端的嫪毐。

    “嫪毐大人。”

    中年男人見到嫪毐笑意更甚,兩人似乎十分熟悉,一陣寒暄。

    除邊地郡守大多為武將之外,內地多以郎官出任,也類似於眼前這中年男人一般。

    身為呂不韋府中門客,杜銳對於秦國大大小小之事大多都還算熟悉。

    就比如眼前這中年男人,雍城郡守潘使君,他雖未見過可也聽說過。

    郡守的權力極大,除了在一郡當中負責監察官員的監御史,掌管駐軍的郡尉之外,一郡中的其他官員幾乎都由郡守自行罷免。

    只是這大半夜,起碼還差一個時辰天才會亮,郡守跑到這裏來幹什麼?

    “杜公子,這便是雍城的潘郡守。”

    “潘郡守,這位是相邦大人府中的門客也是朝中的審查丞,杜大人。”

    嫪毐起身分別為兩人介紹。

    “原來是杜大人,久仰久仰。”

    潘使君走到杜銳身前,一隻手握住他的手,另外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倒也十分客氣。

    杜銳心中腹誹,他的大名倒不至於傳到雍城,至於什麼審查丞也只是剛剛設立的官職,雍城的郡守報紙都沒見過,怎麼可能知道審查丞。

    心中雖然這麼想,但杜銳也不敢怠慢。

    “潘大人客氣了,我倒是經常在義父大人口中,聽到他提起潘大人。”

    義父?

    潘使君聽聞這話有些詫異。

    “這位杜大人可是相邦大人的義子。”嫪毐一旁解釋道。

    原來如此,潘使君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更是客氣了幾分。

    “想不到相邦大人竟然還知道我,真是慚愧。”

    這潘使君哪裏知道,對於呂不韋來說有用處便是義子,沒用處那跟大白菜有什麼區別?

    唯一的用處估計也就是鬧出來唬唬人罷了,特別是他這種差點壞了呂不韋大事的義子……

    從呂不韋讓他去營救嫪毐之時,就是讓他去送死。

    不過潘使君卻一副肅然起敬的樣子,心裏想著,既然這杜銳是能夠跟呂不韋說上話的人,那自己就不能得罪。

    雍城的郡守杜銳還真聽到呂不韋提起過。

    當然,也僅僅只是提到而已,至於潘使君什麼慚愧不慚愧得倒也大可不必。

    客套話罷了,相互的心裏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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