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蓉丫鬟沒想到這個，猛地回頭去看嬌丫鬟。

    嬌丫鬟依舊跪在那裏，單薄的身子柔柔弱弱的，看著像是會被天上刮下的風雨打折一般，無端的就叫人心疼。

    這樣的人……竟會是那些山匪的奸細？

    她會同那些山匪通敵、殘害百姓？！

    可是那一句都過去了這麼久，她卻一句都沒有反駁過，也就是說，沈未凝說的都是真的？

    蓉丫鬟只覺得一陣荒謬。

    “……您是怎麼知道的？”嬌丫鬟卻沒有像是蓉丫鬟一般震驚，褪去了那層震驚的表演之後，她對此時的狀況顯得格外冷靜：“我應當是瞞的很好纔是。”

    “你是瞞的很好，甚至偽裝的也很好。”沈未凝走回去坐下：“你甚至是特地趁著蓉兒去茅房的時候將訊息傳遞出去的，這樣就算是查起來，也會造成一種是蓉兒通敵的假象。”

    “但你沒想到的是，我們並不是去查到底誰纔是內應，我們直接勸降了林當，直接叫他將這別院中的內應列了個單子給我們。”

    “你從一開始，就在這份名單上。”

    他們從拿下山匪寨的一開始，就知道這嬌兒是他們的內應。

    “您既然已經知道了，那又何必弄這麼一出來呢。”嬌丫鬟臉色蒼白，身子搖搖欲墜。

    只是這一次蓉丫鬟再看，雖然心中痛心憐惜，卻不會像是之前那般不顧一切的上前為她開脫、護著她了。

    “因為我們要確定，和你聯絡的另一個接頭人到底是誰啊。”沈未凝微微一笑：“順便再借你確定一下蓉丫鬟是不是也同你一般是個內應。”

    不過叫她覺得安慰的是，蓉丫鬟是真的對此並不知情。

    她一開始沒看錯人，蓉丫鬟當真是個可信任的。

    “就算是你們抓到了我又能怎樣？”嬌丫鬟抬頭看她：“最終的訊息已經被傳出去了，快馬加鞭，那邊現在應當已經收到訊息了，他們很快就會付出行動來的。”

    “你、我、這裏的所有人都要完了，我們都會是輸家。”

    “這一戰不可避免，雲州城就是戰場。”

    嬌丫鬟高高的昂起頭來，直白的看著沈未凝道。

    緊接著，她又轉過頭去，同坐在主位的北辰拓對視：“就算是王爺在這也無濟於事，這一切會是終點，就算是你們抓到了我也沒有辦法改變最終的結果的。”

    “哦？那你倒是說，他想要定哪個地方？”北辰拓卻是半點不急，懶洋洋的靠在椅子靠背上：“我們本就沒有想過避開。”

    這一場爭鬥，他們本就是為此而來的。

    “姑爺山。”嬌丫鬟道：“我只是一個小棋子，別的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與姑爺山有關。”

    她只是那位大人用來聯絡姑爺山山匪寨的一個小棋子罷了，所知的實在是有限，再多的她也並不太清楚。

    她害怕，北辰拓爲了震懾她們，將地牢中的刑具都拿出來了兩樣，那染血的、還帶著倒刺的鞭子，還有那用來夾手指的板夾，不論是哪一個她都不想經歷。

    她會加入他們給他們做事是爲了不讓自己再受苦的，不是來受苦的。

    “你、你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的事情啊！”蓉丫鬟接受不了這個事情，質問嬌丫鬟：“你現在不是過的很好？這別院中也沒人再欺負你了，你那些家人也都沒再來找過你了。”

    “只要你安安心心的呆在府中，至少你這一輩子都不用再愁那些事情了，你又何必這般自掘墳墓！”

    她認識的嬌丫鬟性情活潑開朗，性子單純又知恩圖報，是一個很好的孩子，她不相信這個會爲了利益去勾結山匪殘害百姓的人是她認識的那個嬌丫頭。

    “他們來聯絡我了。”嬌丫鬟跪在那裏，喃喃道：“我娘來聯絡我了，我那個弟弟……明年就要成親了，那邊說，希望他能有一個房子，到時候將媳婦嫁到新房子裡去。”

    “我弟弟今年就二十了，我娘說，我們家三代單傳，一定要我弟弟早些成婚好多生下幾個孩子，這樣也好免得斷了我們家的根。”

    “就因為這個？”蓉丫鬟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道：“就因為這個？他們不是向來對你不好、你向來都不願意見他們的嗎？！”

    這是一個很俗套的故事。

    嬌丫鬟家中上面有幾個女兒，最後她孃親生下來一個兒子，便當做是個寶貝似的寵著，她們這幾個姐姐都要讓這這個弟弟。

    嬌丫鬟和弟弟的年紀相仿，只比他大了兩歲，從小到大更是被家裏區別對待，最好的東西都要讓給弟弟，還要被弟弟欺負。她上面的兩個姐姐倒是都嫁人了，只剩下她這麼一個小丫鬟還留在家裏。

    只是他們家並不富裕，雖然之前嫁出了兩個姐姐換彩禮，但這麼多年也都花的差不多了，爹孃忙著賺錢，家裏的弟弟就只能由嬌丫鬟看著，給他們洗衣做飯收拾屋子，還要照顧弟弟，若是做的不好就是一頓毒打。

    後來嬌丫鬟長到十三歲，別院來人挑丫鬟，一眼就看中了她聰明懂事還手腳麻利，給了他爹孃幾兩銀子就將人給買走簽了死契，從此便成了這別院中的小丫鬟。

    只是即便是這樣，她那父母也時不時地過來找她要錢填補弟弟，嬌丫鬟性子軟，也不想他們在府上鬧事，每一次來都會給。

    後來在她十五歲的那年，她被其他丫鬟欺負的時候，被剛好路過的蓉丫鬟解了圍。蓉丫鬟嘴硬心軟，後來又碰見過一回她被家裏挾持著要錢，見她實在可憐便乾脆將她帶在身邊，時時給人出頭護著她。

    這麼一走便是九年。

    可沒想到，最後背叛的竟然是嬌丫鬟。

    “可就算是這樣、就算是這樣……”嬌丫鬟嘴唇抖了抖，忍不住的給自己辯解道：“就算是他們有些偏心，可他們依舊是我爹孃啊！寶兒是我弟弟，我怎麼能不管他！”

    “嬌嬌，我實在是對你太失望了。”蓉丫鬟搖了搖頭，後退一步，不再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