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裏昏暗無比。

    周綺蘭看著被吊起來的厲承澤，猛地握緊拳頭，任憑指甲深深陷進掌心：“算了，快點動手吧，我現在就聯絡周蘭慧。”

    真是年紀越大，越沒有年輕時的那股狠勁兒。

    周綺蘭眉頭緊鎖，煩躁的隨意扒拉著手機。

    比如說，年輕時無論如何都想殺了厲承澤讓周蘭惠和厲奉允的那股勁兒。

    以及，年輕時，一葉障目，羨慕渴望的，希望自己也能擁有一段像文成斌愛周蘭慧一樣的愛情。

    她遇不到那麼愛自己的男人。

    便把這份對未來的期盼，轉移成了對文成斌的愛意。

    希望文成斌有朝一日也能這麼愛自己。

    可只不過短短兩年歲月變遷，她一個人在地下賭場，安安靜靜的呆著數錢。

    數著數著，那些心中所執念的東西，好像忽然也沒那麼重要了。

    老了。

    爭不動了。

    周綺蘭腦海中一閃而過這個想法，瞬間被自己嚇了一跳。

    她才四十出頭…正是年輕貌美最有韻味的時候…

    心理複雜的情緒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周綺蘭乾脆一眼都不看厲承澤，直接就想轉身離開。

    文成斌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的背影，隨後，慢悠悠的來到地下室的牆邊，從牆上拿起一根鞭子，喃喃自語：“真可恨啊…明明我纔是看著小姐長大的人…”

    “就因為我只是個保鏢，所以，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嗎？”

    文成斌猛地轉過頭去，臉上再也沒有一絲笑容，目光也如同毒蛇一般，狠厲而猙獰。

    他冷冷的盯著厲承澤，像是在透過他，看另外一個男人：“你把我最愛的女人搶走，可結果就那麼對她！”

    “她最怕疼，你還讓她生孩子！不但如此，還趁著他最脆弱的時候，算計她的家產…你還是人嗎？”

    文成斌呵呵冷笑，忽然揚起手，狠狠的一鞭子抽在厲承澤身上。

    血花瞬間濺到牆壁上，昏迷中的厲承澤一聲悶哼，他緩緩抬頭，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人，忽然別開臉，如同譏諷一般，輕笑一聲。

    “你笑什麼？”文成斌像是一隻被惹怒的獅子，用鞭子的手柄，猛地搗在厲承澤下巴上，逼迫厲承澤和自己對視：“你知道你媽媽生你，受了多大的苦嗎？你就該死！”

    厲承澤還是不說話，文成斌死死地盯著他那雙與厲奉允出如一轍的眼睛，喘著粗氣，憤怒到了極點：“你知不知道？她十四歲那年，我十八歲，成了她的保鏢。”

    “她以為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誇我長得好看，說他喜歡這個哥哥…”

    “可是，我爸爸就是在她家做保鏢的。”

    “我從小就一直偷偷在按背地裏保護她，直到成年，才被派到她身邊。”

    “整整二十年，她早就已經成了我生命的全部，她也說過，等以後她長大了，就招我當上門女婿…”

    “我所有的準備都做好了，甚至還偷偷學了經商，因為我知道他愛玩，他們家就他一個女兒，如果我不會的話，等老爺子百年之後，就沒人能撐得起家族了。”

    “可是呢，他們所有人都騙了我！她成年之後對招我做上門女婿的事情絕口不提，卻在二十歲的時候！偷偷摸摸的和一個男人結了婚。”

    “那時候我在幹什麼？我白天寸步不離的跟著她，晚上倒班，也不敢休息，夜以繼日的自學經商！”

    “可就是這晚上短短几個小時的時間，她就被那個人渣騙了，徹徹底底的從我手中騙走了，憑什麼？”

    文成斌忽然狠狠的一拳又一拳的捶在厲承澤肚子上，但是要把自己，對厲奉允所有的憤恨都發泄出來。

    肚子是人最脆弱的地方。

    文成斌保鏢出身，厲承澤只捱了一拳，胃部就猛的一陣收縮翻涌，他的喉嚨猛的一縮，一股酸臭的胃液，瞬間從嘴角滴到了胸口。

    可即便如此，厲承澤還是沒有說話。

    只是譏諷的看著文成斌。

    像是在嘲笑他的深情一文不值，或者說是他根本就不配。

    自始至終都是個自導自演的小丑，感動的也只有自己。

    文成斌徹底被他的眼神惹怒，甚至想不顧一切的把厲承澤的眼睛挖出來，狠狠的丟在地上踩上兩腳。

    可是，理智終究佔據了上風，他忽然狠狠的甩了厲承澤一巴掌，把厲承澤的臉打偏到肩膀，又吐出一口血，才惡毒的冷笑著，捏著厲承澤的下巴：“放心，總有一天，我會把厲氏也搞垮，你現在經歷的，只不過是我爲了折磨厲奉允，而用來練手的小把戲罷了……”

    “也。”

    厲承澤終於開口。

    他猛地吐出一口沾著血的唾液，忽然揚唇笑了起來：“所以，周家垮了，其實是你在背後默許的是嗎？甚至還推波助瀾了吧。”

    “周家就算是再信任厲奉允，也不會一點動靜都不知道，就直接被厲奉允，抓住了命脈。”

    “是你默許的吧？”

    厲承澤又問了一遍，但語氣，已經變成了篤定。

    他的聲音沙啞至極，甚至不知道什麼原因，他的嗓子像是受過巨大的創傷一般，難聽的如同一隻鴨子在叫。

    文成斌忽然愣了一下。

    不過，那段往事被提起，他也無所謂了，只是聳了聳肩：“他們活該！把小姐嫁給那樣的人，這是他們的報應，他們活該受著！”

    “那這麼多年來，你刺殺厲…你買通恐怖組織和黑幫，刺殺我呢?就是因為周蘭慧懷孕的時候，我讓她難受了嗎？”

    “對，就是這樣！”文成斌回答的斬釘截鐵，不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什麼不對，他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厲承澤，心裏總覺得哪裏說不出來的古怪。

    可是看著這張臉，又確確實實是自己遠遠的，一遍又一遍的看到的那個。

    就連身形都相差無幾。

    世界上不可能有同樣的兩個人。

    文成斌忽然皺起了眉頭，徹底煩躁起來，他拿起一旁的鹽水，輕輕的用玻璃棒攪著：“你現在所忍受的痛苦，比小姐當時忍受的，半點都不如，我會讓你一點點體會，小姐當時受的苦的…”

    足夠了。

    厲承澤突然詭異的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