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已經就這件事發布了通告，是以第二天顏思雨回去上課時便收穫了不少的同情。

    高中時代的學生們心思大部分都是善良的，林樂亞向來以可愛單純的面目示人，卻被爆出如此惡毒的一面，同學們心驚之餘，對顏思雨的遭遇更能感同身受。

    顏思雨坐在座位上，身邊是圍坐在一起同班同學，感受著他們投來的關切目光和問話，心情突然明快許多。

    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這麼多母親以外的人傳遞的關懷。

    當然了，也不僅有友善的聲音。

    一向和林樂亞關係親密的秦麗麗衝着她們翻了個白眼：“自己犯事讓朋友頂罪，真不知道在得意什麼。”

    圍在顏思雨身邊嘰嘰喳喳的同學們說話聲頓時停住，看不過眼的同學回懟：“你胡說什麼呢？明明是林樂亞自作自受！”

    “樂亞根本不是那種人，”秦麗麗怒瞪顏思雨，“你敢說不是你是手段威脅她替你頂罪的？”

    學校並沒有公佈警局的辦案細節，大家都不知道警局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因為秦麗麗這麼堅定的維護，同學們的表情也變得猶疑起來。

    難不成事情真的還有反轉？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顏思雨當然不會怪他們，對沒有塵埃落定的案情保持懷疑是正確的。她只是抬頭輕瞄秦麗麗一眼：“具體的情況過幾天警局會公佈的。”

    頓了頓，接著說，“為朋友出頭是好事，但要認清這個人值不值得做朋友。”

    前世的秦麗麗也是這樣把林樂亞視為好朋友，多次替她衝鋒陷陣，為此得罪了不少人。後來她被林樂亞背叛下場慘烈，整個秦家都遭受牽連最終破產。

    秦麗麗雖然性格衝動但本性不壞，對待朋友也是一根筋地好。在顏思雨看來她的結局不該那樣，於是便多說了一句。

    但顯然眼下的秦麗麗是不會領情的，她冷哼一聲：“總比某些兩面三刀的人值得。”

    顏思雨搖搖頭不再多說，恰好上課鈴響了，同學們呼啦啦回到自己座位。

    接下來一天顏思雨安心上課，絲毫沒被影響情緒。

    *

    一天時間下來，顏思雨和同學們的關係有了質的突破。

    放學後，她收拾好東西剛要走，教導主任來找她。

    “咳，顏同學，有件事情要跟你說一下。”

    顏思雨點點頭，和同學道別後跟著教導主任走出了教學樓。

    “主任，您找我什麼事？”

    教導主任的表情有點心虛，又帶著些同情：“那個，雖然暫時沒有證據證明你和這起爆炸事件有關，但是本著不能放過一絲嫌疑的原則，在事情結束之前，你得接受隔離調查。”

    顏思雨皺起眉：“可我還要上課。”再說，警局都宣告她無罪了，怎麼學校這邊反倒抓著她不放？

    教導主任臉上閃過幾分尷尬：“上課不影響的，只是需要你這段時間住在學校，不能和外界的人接觸。”

    他看起來不像針對她，倒像是迫於無奈。

    顏思雨隱隱猜到了什麼，不再追問，說：“那我母親那邊……”

    “你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在學校這幾天你的一切要求都可以找我，學校能滿足的都滿足。”像是怕她不樂意，教導主任連忙許諾。

    顏思雨點頭答應，隨即就被帶到了熟悉的地方——化學實驗室樓。

    教導主任在之前那間實驗室的隔壁停下。

    “……”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實驗室門開啟，露出一張風神俊朗的臉。

    “來了？”

    教導主任笑得有些侷促：“先生，顏同學就有勞您看管了。”

    “嗯。”秦牧柏冷漠點頭。

    寒暄幾句後，教導主任離開了。

    “進來吧。”秦牧柏邊說邊讓開路。低頭看向她，表情淡然，但眼神絲毫不掩促狹。

    顏思雨目光探究與他對視，想看清這人心裏到底在想什麼。

    是她表露出的態度還不夠明顯嗎？

    正常人在感受到她的抗拒之後都會識趣地不再靠近吧？

    電光火石間，腦中靈光一顯，顏思雨突然頓悟。

    正常人的反應的確會跟她想的一樣，可問題是，眼前這人算是常規意義上的“正常人”嗎？

    她雖然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但是知道他的背景之大，是呼吸間就能讓平宜市這個小地方翻天覆地的存在。這樣的天之驕子，恐怕從沒被旁人拒絕過。

    而她先前的態不但不會令他退卻，反而會激起他的好勝心，從而愈發和她對著來……

    她被安排到這裏，就是最明顯的體現了。

    想通之後，顏思雨頓時難掩懊惱。

    秦牧柏將她的反應收入眼中，眼底略過幾分笑意。

    “想明白了？”他指向休息室隔壁的房間，“想明白了就進來，以後你住這兒。除了上課和吃飯時間，只能待在這裏，由我親自監管。”

    他特意加重了“親自”兩個字的讀音，顏思雨聽得真切。

    深呼吸幾次後，她壓下惱意，大步從秦牧柏身邊經過，走向房間，看也沒看他一眼。

    看著她充滿抗拒的背影，秦牧柏愣了幾秒，隨即失笑。

    直到那扇門關上，他眼中的興味不增反減。

    片刻後，他回到自己房間，拿起書桌上的花瓶。

    “咔嚓咔嚓……”

    齒輪交錯的聲音傳來，一旁的書架向左移開，露出一扇小門。

    秦牧柏收斂了臉上的表情，開啟門走進去。

    這扇門連通的是另一間實驗室，裡面已經有人等待著了。

    “怎麼樣，有線索嗎？”秦牧柏走到桌子旁坐下，問。

    對面的杜爭長著一張娃娃臉，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哪兒這麼容易，平宜市雖然不大，但也有將近一百萬人口。你弟弟走丟的時候那麼小，光是排查同年齡段的人都不止這些時間。”

    杜爭說完，見秦牧柏眉眼間染上幾分落寞，嘆了口氣接著道，“你也別太心急，都已經到這裏了，耐心找，總會找到線索的。”

    秦牧柏點點頭，眉心依舊緊皺著。

    杜爭不忍看他如此，便轉移話題：“昨天到底怎麼回事？聽說你爲了那小女孩還特地換了個身份去找這裏的局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