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格里芬
這場大混操,是對全體歐克最可恥的背叛。
——格里芬
格里芬踏入梅尼的第一件事,就是殺綠皮!
他沒有想到自己派部下去後方的城市和地區徵兵,居然在第一站梅尼就出了問題,並且還引發了一場大混操。
這讓得到訊息的他直接氣炸了,最終他不得不擱置下正準備發動的一場針對多祿某段防線的戰爭行動,怒氣勃勃的帶著自己的近衛軍團返回梅尼,平息梅尼的混亂。
作為名義上統御貝拉肯上所有綠皮的霸主,格里芬深刻的知道在自己這一種族中,那深深的刻進了基因裡的暴力衝動,對於自己這一種族來說既是祝福,亦是詛咒,因為唯有殺戮與傷痕才能平息它們,並讓它們更加茁壯的成長。
載著格里芬的巨大戰車帶著呼嘯轟然衝撞在一塊平坦的混凝土地面上,旁邊矗立著一座不知道什麼用途的煙囪,只是這煙囪早已倒塌得只剩下不足三米高的底部殘垣。
而作為構成這片工業區一部分的煙囪,也正如這片已經化為廢墟的工業區一樣,曾經是梅尼龐大工業鏈的一部分。
在一千年五百年前,諸多工廠因為一場恐怖無比的寒潮而皆搬遷到更有利的位置後,這裏在之後被科技神教的神甫們規劃並建造成了一座宗教氛圍濃郁的宗教區。
經過數十年的持續建設,這片原本的工業區開始生長出了大片的優雅園林和公共綠地,而那些宗教建築的平滑表面下所散發出的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如明鏡般奪目。
到了夜晚,璀璨的燈火在大教堂的水晶穹頂上熠熠閃亮,同時也有繁華街區,有摩肩擦踵的小巷與廣場,有精緻的集市和典雅的公共區域。
科技神教在此投入頗多,梅尼的科技主教希望以此為樣板,在貝拉肯上建立起一個全貝拉肯最為典雅和肅穆的宗教區。
可惜,這並不能幫助他們抵抗最原始的暴力。
格里芬率領近衛軍團突入的地點,在這片區域裡算不上繁華,只是一個偏普通的街區,但即便如此,這裏依舊堪稱華美。
在曾經的歲月裡,就算是最基礎的運輸,物流,生產和供應等日常工作的人都會穿著整齊乾淨的外衣,因為這裏是梅尼最為核心的地區,在這裏工作和生活的人,不是科技神教的成員就是貴族議會裏的貴族。
但是當格里芬繼攻陷梅尼後,第二次來到這裏的時候,那副優雅的外表早已被粗暴的扯掉了。
驚天動地的轟炸與炮擊將周圍絕大多數建築表面的玻璃震得粉碎,暴露出其下的鋼筋與支架,其中一些正在熊熊燃燒。
空氣被滾滾熱浪所扭曲,開闊的廣場與街道上鋪滿了灑落的破碎鏡面,彷彿是由閃亮玻璃組成的海灘,每一塊碎片上都對映著熾烈火光,它們就像數千億只螢火蟲般閃爍舞動。
白甲的近衛闊步猛衝,它們腳下的每一步都咯吱作響。
穿透力驚人的彈頭在混凝土地面上炸出一個個龐大深坑,平時不見天日的下水道展現在所有人眼前。
一團一團的大火在廢墟各處熊熊燃燒著,煙塵混合著硝煙隨風翻滾旋動,遮擋住了視線。
格里芬能聞到的只有焚燒氣味,他能聽到的只有震耳呼嚎炮彈撕裂空氣的呼嚎,沖天獄火的呼嚎,還有綠皮的呼嚎。
漸漸地,他在呼嚎聲之外又聽到了遠方的悶響與近處的槍聲咆哮。
“和俺來!”
格里芬率先衝進了綠皮小子們混戰最為激烈的教堂裡,這座高層建築的玻璃表皮已經被徹底剝落,烈焰在頂部鐘塔扭動,那明亮的橙黃色火舌將肋骨般的建築支架映襯得漆黑如炭。
在格里芬所處的建築底層,四處都是火光投下的狂亂陰影。
近衛們毫不遲疑,他們和格里芬一起迎頭直上,分頭排查整片區域,鎮壓正在大混操的小子們。
格里芬率先登上階梯來到教堂大殿,近衛首領德爾特快步跟上他。
砰砰砰!
忽然,步槍的雄渾咆哮驟然從上方傳來,讓許多小子嚇了一跳,近衛們已經遭遇了第一批敵人。
隨著黑煙迅速退卻,格里芬感覺到正前方接連傳來的兩記沉悶衝擊,某種子彈命中了他的裝甲,但又被被瞬間消解為兩團火花,開槍的敵人就在他面前數米之外,站在走廊護欄旁邊。
他再次開火,依舊未能穿透格里芬的裝甲。
格里芬隨意發動還擊,殺死了他。
他的第一槍便正中那隻已經殺瘋了的綠皮的胸膛,這便足以致命了。
但他還在攻擊,哪怕沒有裝甲他也不可能傷害到格里芬,但他一邊噴著血一邊在攻擊。
所以格里芬沒有鬆開扳機。
口徑不大但是穿透力驚人的子彈接連三次命中他的身體,那劇烈的衝擊讓他的上半身蜷曲下來,使得隨後的兩槍穿透了他的脖頸和頭顱,他撞在護欄上,接著癱坐下去,四肢軟垂不動。
格里芬原以為他會徹底翻倒,橫屍於地,但他並沒有。
他保持著那副蜷縮扭曲的姿勢,倚靠在背後的護欄上。
格里芬朝他湊近了幾步,之前的槍擊足以將他殺死三四次,他屍體軀幹上的撕裂傷口涌出汩汩鮮血,穿過破碎的地板深入到水泥之中。
他的鋥亮白盔頂端有一個巨大的焦灼彈坑,彷彿是某位鐵匠把一塊廢鐵敲了進去,一股血煙從他燒焦的腦殼裏飄散出來。
格里芬本以為他臉上會殘存某種表情,諸如憤怒,不甘,或是對於他的仇恨。
他覺得至少應該能看到些許痛苦猙獰,甚至是瀕死的哀傷和絕望。
但什麼都沒有,他面孔癱軟,辨別不出任何鮮活表情的痕跡,從這以後他忽然明白,死者的面孔往往都是如此,他無法從中找到什麼資訊或遺言。
紅手戰幫標誌性的猩紅大衣裡織入了些許防彈護甲,這是紅手戰幫的特殊技術,但這依舊無法抵擋大口徑子彈的衝擊。
他們的頭盔是用蝦米的機械裝置生產出來的冷鋼鑄就的,但對於戰斧的奪命鋒芒而言依舊脆弱如紙。
他們的工事搭建得非常嫻熟且專業,甚至火力點的佈置也是大師級別的,但在超大型捆綁炸彈和小型火箭的打擊下頃刻間便僅剩焦黑殘骸,或是被重型火焰噴射器化作火葬柴堆上的木棺。
格里芬頭領單槍匹馬迎戰了四隻全副武裝的綠皮小子,彷彿那僅僅是幾頭史古格即將被他扭翻在地捆縛起來。
格里芬率領著大股的近衛軍團士兵們繼續前進,所過之處屍橫遍地,除了蝦米的屍體外,還有無數綠皮的龐大屍體。
其中一些被利刃肢解,另一些則焦黑熔融,槍彈的轟擊留下了一個個巨型傷口,看起來就像是蘋果上的深深咬痕。
如花崗岩一般灰暗龐大的史古格巨獸和重型摩托從下層城區的林立建築中埋頭衝過,將塔樓與房屋轟然撞塌,綠色堡壘的履帶在城市街巷之間開闢出了新的道路,在身後留下一條條碎石鋪就的死亡小徑。
但是在殺戮的間隙,格里芬總是能夠感覺到某種意義的氣息,一種莫名的直覺。
他總是能不經意的瞥見一個深沉的身影在四下奔竄,沿著剛剛形成的死亡之路在戰火中游蕩。
它看起來像是某種夜生動物,至少像是影子,格里芬不確定它究竟是切實存在,還是被想象出來的。
煙塵籠罩四方,令他莫辨真偽。
流星雨一樣的火箭劃破黑暗轟然落地,在煙塵中爆閃起一道道骯髒的光團,視線變得很糟糕。
這個城區慘遭蹂躪,破碎不堪,大部分街道早已難辨蹤跡,各處的建築和工業設施只剩下一地瓦礫。
焦黑的碎石與殘骸在整個城市裏交錯縱橫,有些堆積成了陡峭山脊,也有些被巨型火炮轟作深坑,屍首橫陳,彈坑與溝壑裡積滿了鮮血,破損街道和坍塌樓宇間奔涌著潔白的汩汩溪水。
血肉模糊的殘骸散落四周,這便是那些故去靈魂僅存的痕跡。
在每一個突擊階段裡,近衛們都要鑽過一個接一個隧道,只有這樣才能到達下一個交戰正激烈的空曠區域。
空氣中充斥的暴烈能量如脈動般,橫飛子彈與呼嘯火箭和細碎的殘渣混雜,一刻不停地揮灑而下,讓呼吸也變得粘稠油膩。
塗滿了煙塵與血痕的戰爭機械轟鳴著碾過遍地瓦礫,毫不停歇地噴吐著死亡,重型火炮每次發射彈藥時都狠狠砸回底座裡,震耳咆哮如同是整齊的怒吼,成群結隊的疾馳火箭則像一心歸巢的飛鳥。
綠皮的齊聲嚎叫再次迴盪於空中,那聲音蓋過了戰場的轟鳴,甚至蓋過了樓宇的坍塌,讓這行將焚滅的勒那徹底淹沒其中。
W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GH!!!
那既是尖嚎,又是低吼。
那是整個世界最令人膽寒的聲音,那是與死亡相伴的原始咆哮,任何聽過的人都不會忘記,也少有聽過的人得以倖存,它昭示著毀滅的降臨,它表明談判與投降都已經不復存在,它代表著最原始的怒吼。
它是屠夫的可怖聲響,它讓熱血凍結,將意志融解。
那聲響足以令任何正常的人都感到驚懼,也會令所有不正常的人驚懼。
可是此時此刻,這讓整個貝拉肯的人類都聞聲喪膽的綠色怪獸們,卻將屠刀揮向了自己的同胞!
格里芬帶領著近衛軍團進行突擊,他穿過慘遭蹂躪的城市,身後一個個巨大陰影也在煙塵中奔竄,而在這個過程中,格里芬已經殺死了不知道多少已經在大混操中殺瘋了的綠皮。
建築內部毫無動靜,一切可怖事物都被隔絕在外,種種震耳轟鳴也變得沉悶淡薄。
格里芬能聽到遠處綠皮大混操的戰場傳來的隆隆咆哮和戰吼,以及碎屑和雨點落在玻璃天頂上的驟響,一絲絲輕煙如焚香般在空中嫋嫋飄揚。
這座外圍大廳的鏡面結構將光芒禁錮在室內,為空氣賦予了一種虛幻的光暈,他放慢腳步徐徐前進,在這華麗的廳堂裡四下張望。
在光可鑑人的牆面上,德爾特也看到了自己非常雄武的面孔,健碩的形體,以及不同於尋常綠皮的黑色面板。
它們是滿身血汙的野蠻侵略者,映襯在溫潤如蜜的光暈中。
它們是不請自來的闖入者,就像是撞翻圍欄或越過壕溝的野獸,埋頭衝進了一個文明種族的領地,心中只知道褻瀆,摧毀,捕獵與殺戮。
它們是掠食者,所謂文明的牆壁正是為它們而壘砌,篝火正是為它們而點燃。
子彈從大廳另一端飛竄而來,打斷了格里芬的思忖。
那一枚枚微小的金屬在他們身邊疾馳而過,其中一些打在地板上,濺起一叢叢細碎石屑。
另一些則洞穿牆壁,玻璃牆面頓時戰慄不止。
閃亮的廊柱被狠狠咬掉大塊殘骸,白白人像一個個拋頭斷臂,轟然傾覆。
宏偉的廳堂持續遭受的慘重損傷,擴散的裂痕,灑落的玻璃,四散的彈孔,倒塌的雕像,毀壞的內飾,而德爾特手裏的重型武器再次開火,雖然他並沒有找到襲擊者,只是造成了更多的破壞。
但是格里芬看到了,他看到一隻綠皮正在大廳對面朝自己等人傾瀉著彈藥和火焰,那隻綠皮身上籠罩著朦朧光暈,彷彿是披覆了一團屬於他個人的風暴。
“放倒他!”
格里芬用力扇了一下身旁近衛的後腦勺,對方立刻踉蹌走上前。
那名近衛高舉起纏繞著金屬線的棍子,數道綠色的雷霆轟然擊出,將那隻綠皮徹底湮滅,他的殘破屍首砸進背後的晶瑩牆面上,粉碎的玻璃頓時在震耳尖鳴中潑灑下來。
這只是一個開端,伴隨著刺耳的吱呀聲,整個殿堂開始坍塌,格里芬立刻退了出去。
格里芬才退出教堂,就看到一個正在漫天煙塵中緩緩傾塌的方形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