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這是年輕道士的第一反應。

    貳眼眸清亮，俊秀面龐掛著淡淡笑意，他目光深邃的仿若星河，緊盯著喃喃自語的鐘檀伐。

    後者因驚駭而精神失守，難以在心裏依舊保持著，默唸道門口訣的防備狀態。

    貳讀到他內心的話後，並未開口，而是等著他自己問出。

    鍾檀伐恍惚片刻，回過神來，他凝視著副駕駛裡，提線木偶般的年輕人。

    而後，疑惑道：“他面前的老頭兒，體內只有精神波動，並無實體，且駁雜不純，含著許多雜亂的情緒，不是純淨的元神狀態。”

    “而且，這老頭兒還並非元神體。”

    整理了一下思緒，他繼續道：“普通元神體呈虛無狀態，非精神力卓越之人，不可窺探。”

    “如果凝實到，連普通人都能看到的地步，那麼人間的光學器械，沒理由捕捉不到他的蹤跡。”

    鍾檀伐精神值破百，普通人的精神值，都是個位數甚至負數，所以他自然不難探查到，之前那位影片博主子軒的動作。

    而子軒螢幕上的景象，也透過精神力，完整的投影在他的腦海裏。

    無實體、並非元神、還能被普通人看到……就連鍾檀伐都有點懷疑人生，滿足這些條件的，除了鬼之外，貌似就沒有更合適的解釋了。

    馮諱軒作為工具人，安靜的聽著兩人說話，坐在駕駛位裡，絲毫不敢插嘴。

    貳罕見的皺起眉頭，他眯眼道：“這就是錢老的能力，他並不是簡單的人類，我也曾用精神力探查過他。”

    “但看到的是，是無盡的虛無，和一對……泛着暗金輝光的眼睛。”

    鍾檀伐瞳孔微縮，他駭然道：“這錢老連你的探查都能遮蔽？”

    貳點了點頭，遲疑了一下，說道：“也許是遮蔽，也許是……不在人間。”

    前面，馮諱軒嚥了口唾沫，聽到這他忍不住插嘴道：“那不就是鬼嗎？”

    兩人誰也沒回答，車內的氛圍沉默片刻，年輕道士眉頭緊鎖。

    “莫非是遠古生物，所以本體不在人間？”

    遠古生物？不應該是變異生物嗎？

    馮諱軒聽得滿眼愕然，他張了張嘴，想問點什麼，但還是沒問出口。

    “嗯，就是如此。”貳深吸一口氣，面無表情道：“錢老的實力不算強，但遮蔽性數一數二，我的那幾個兄弟，誰都看不透他。”

    “華清……真是臥虎藏龍啊。”鍾檀伐嘆道。

    實驗體、華清巔峰實驗體……還有組成部分神秘的長老會。

    就算是稍厲害點的古武勢力，恐怕都難以匹敵華清的陣容。

    “之前抵達星河路附近時，我就探查到Steamman—05的氣息。”

    “不過，是瀕臨死亡的氣息。”

    鍾檀伐心底劇顫。

    貳扭頭看向濃霧區域，眸子異常清澈，彷彿能透過可見度不足兩米的蒸汽，看到遠方的景象。

    “所以我便想趁著堵車的時間，找人問一下里麵的具體情況。”

    “然而，當精神力蔓延開來時，我恰好在無數心聲裡，讀到了他和錢老的交易。”

    “無論是打電話，還是投放裝置，都是錢老交代他做的。”

    說到這，貳眼裏浮現淡淡的嘲諷：“之前他彙報情況時，表現出的癲狂，都是真實的。”

    “我摸不透錢老，所以在此人打電話時，只是將精神力附著在他腦海裏，並未操控他。”

    年輕道士麪皮一抖，他疑惑道：“要是打電話是真實的，那錢老為何會出現在他眼前，包括眾人的視野裡。”

    “而且，既然如此，為何不直接當面交流。”

    貳看了他一眼，回道：“所以，根據目前的表現來看，錢老應該是能透過聲音，或者通訊裝置間傳遞的訊號，將自己具象化。”

    “一旦斷開連線，便會消失。”

    馮諱軒眼睛微亮，他反應迅速的回道：“現實裡的視訊通話。”

    貳略作思索，沉吟道：“可以這麼說，但具體的原理，還有待考究。”

    “不過好在，這次也不算空手而歸。”貳緩緩眯起眸子，語氣裡，罕見的帶著些許訝異。

    “不過我也沒想到，華清的長老會，正在密謀著一件足以顛覆固有秩序的事。”

    “這就算，我給孔毅的，入隊見面禮吧。”

    ……

    赤市熱電廠，西北部。

    汽笛聲響徹天地，吸收管道里的熱量之後，蒸汽人的體型變得更為龐大，矗立在西北方的管道區中央，彷彿一根直衝雲霄的煙囪。

    孔毅將手機暫時丟進物品空間裡，等會兒戰鬥的時候肯定沒法顧及這些。

    而且，空間裡有訊號，他能聽到呂建誠等人的聲音，只是沒法跟他們交流而已。

    赫菲斯托斯之眼現在是刻刀形態，其上火光似液體流淌，使整柄刻刀看起來流光溢彩的，微弱的火光芒點亮蒸汽，凝成光團。

    “一號，蒸汽人也在向你這邊迅速靠攏。”物品空間裡的老年機，忽然響起呂建誠的聲音。

    “收到。”他下意識的回道，全然忘了自己回答，根本傳不進物品空間裡。

    孔毅心裏升起警惕，逐漸降低速度，他環顧著周圍的濃霧區域，攥緊手裏的刻刀。

    蒸汽人是汽態液體的掌控者，它直接轟斷了方圓萬米的管道，將廠區的整片西北部地區，都改造為蒸汽領域。

    在這裏，它可以調動每一寸蒸汽，將之化為己用。

    而且，只要在這片區域裡縮減體型，蒸汽人就是隱形的。

    它軀體的組成部分就是蒸汽，和這裏漂浮的水汽並沒有什麼不同。

    洞若觀火和明察秋毫這兩項能力，目前和雕塑師一樣還是入門級的，無法在這些蒸汽裡，具體分辨出蒸汽人的位置。

    掃描器倒是能根據能量值，分辨出它與這些普通蒸汽的區別。

    但必須等蒸汽人，進入他的能見範圍裡，並且留出一部分計算時間。

    “難啊……”孔毅長出一口氣，保持著百米/10秒的速度。

    他在蒸汽區域裡迅速飛掠，帶起的氣流攪弄著純白的水汽，將濃的地方打薄，使淡的地方變得更為充盈。

    整體的蒸汽爆成無數塊，在四周飄散，像被攪亂的水流泛起漩渦，最終悄然凝聚成螺旋的錐形。

    而且，從他踏入西北部的那一刻起，這些錐形霧團就在悄然凝聚。

    而此時，已不知不覺凝聚萬米，密密麻麻的猶如星辰，排列其中。